讓我們把時間倒回到今天天亮之前。
其實乘風渡的集市上最先發現雨停了的人正是世生,當時天sè剛蒙蒙亮,來ri受那龍脈之氣影響的世生便已經醒了,當時他從稻草堆里坐起了身,同時若有所思的望著外面。
連續多ri的大雨,就這樣悄無聲息的停了,然而相比起上一次短暫的雨停,這一次卻讓世生感覺到納悶兒。
因為先前那股令他感覺到不安的龍脈之氣,居然徹底的消失了。
前文書曾經提到過龍脈成熟之前會發生短暫的怪象,在這一天里,真龍會蟄伏于河底深淵之中,盡自己所能去吸收那龍脈的力量,這是為了今夜子時離開所做的最后準備,所以在這一天之中,附近的龍脈之氣甚至水氣都會大幅度的降低,從而出現氣溫暴熱之現象。
但是世生哪里知道這個?他當時感覺到這附近的‘氣’居然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的散去,所以心中便產生了懷疑,這才悄悄的起身出了客棧,當時他的第一反應便是下河去瞧瞧,可等潛入了黃河之中卻發現之前散發出那股怪氣的河水,此時居然也沒有留下一絲的氣息,這可真是太奇怪了。
大約兩個時辰,世生摸遍了這附近的河底卻仍然沒有一絲收獲,所以等他出水之后,心中的第一個反應便是:莫非,真龍天子已經產生了?
當然,這只不過是他的猜測而已。在他上岸的時候,ri頭已經出了老高,當時世生正在穿衣服。忽然一陣南風刮過,世生不由得鼻子一皺,同時開始jing惕的聞了起來。
因為下雨,他那狗鼻子已經荒廢了好幾ri,如今雨停了這才又恢復了過來,你瞧他當時心頭一愣,只道在這風中隱約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馬糞氣味。
這可太奇怪了。要知道乘風渡口的集市上可是沒有馬的,因為在這泥濘的路上馬根本沒辦法馱重物,外加上價錢又貴。所以附近有錢的商戶都用老牛代步馱物,而且那股馬糞氣味顯然被這股風從老遠的地方刮過來,應該有相當多的馬,如若不然這股氣味也漂不到這里。
這是怎么一回事?出于好奇。世生穿好了衣服便施展起了摘星詞。沿著氣味飛奔而去,而他沒跑多久,便看見了一隊裝備jing良殺氣騰騰的隊伍沿著官道向前疾駛,一,二,一共是一百二十六人,各個體型彪悍穿著黑sè重甲,世生當時躲在遠處望著這隊煞星。心想著他們是哪個國家的士兵?怎么這盔甲以及那旗他從來沒見過?
而這一百多人的隊伍,正是咱們提到的葉正龍之親兵隊。這隊人馬乃是葉正龍的親信,所用旗也不是猛虎營的大旗,而是專屬于葉正龍自己的旗幟,當時世生趴在草叢里面心中出奇,因為這隊士兵的殺氣實在太大了,根本不像是尋常國家的軍隊,因為這些人單單只是路過,便已經驚起了兩旁樹木上的鳥兒。
而那領頭的將軍似乎覺得頭頂盤旋的烏鴉實在太吵,于是隨手拔出了弓箭,連看都未看舉頭便shè,錚的一聲!那箭矢破空而去,居然連續shè穿了兩只大鳥,且箭勢仍為停下。
世生皺了皺眉頭,他明白單說這力道便已經不是尋常武者可以到達的領域了,那個領頭的兵長,應當是個本領高強的練氣之人!
世生不敢怠慢,于是便偷偷的跟了上去,一直跟出了數里之后,只見這群馬隊下了官道往河邊的方向奔去,可這就奇怪了,這樣一群裝備到了后槽牙的高手,為何會來到這窮鄉僻壤之地?
莫非,這些人有什么yin謀?
畢竟這乘風渡事關重大,所以世生便屏住呼吸緊隨其后,只見他們在一處樹林之前立住了馬,打遠望去,但見樹林內鉆出了五個漢子,他們跪在了那將軍模樣的人面前似乎說了些什么,但他們距離太遠外加上站在上風口,所以實在聽不到他們的談話。
而等那葉正龍跟隨五虎將走進樹林之時,世生本來大算偷偷的摸潛過去,可沒有想到那群士兵居然呈圓圈狀將那小樹林包圍戒備了起來!
這隊士兵可不是什么烏合之眾,他們分工明確且行事速度有序,有些士兵甚至爬到了數頂戒備,世生明白,在如此森嚴的戒備下,除非有遁地之功,否則貿然靠近一定會被發現。
可越是如此,世生心中的好奇也就越重,而且現在他也不好貿然主動出擊,畢竟連人家是誰都不知道就動手,這實在不符合江湖規矩,于是當時他只好匍匐向前,來到了與那些人最近的安全距離,同時開始耐心的等待。
而他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好幾個時辰,那些士兵的素質實在太高,往那一站就跟木頭刻的假人一樣一動不動,這多少讓世生感到有些心急,而就在這時,世生忽然聽到上空傳來一聲明亮的啼鳴,等他抬頭才發現,原來是那小白雕朝他飛了過來,而白雕的叫聲奇特,瞬間引起了那些守衛的注意,一時間數十只長箭朝著白雕shè了過去,幸好白雕神駿,在空中一個轉身便躲開了那些箭shè,白雕似乎生氣了,便想朝著那些人撲過去,幸好世生翻過身及時給它打了個手勢,要知道如果小白雕貿然上前的話自己也就必須要出去與他們動手,而這潛伏一事也就會因此暴露。
幸好小白雕通靈,見到世生讓它撤退,所以即便再生氣也聽話的轉身飛向了遠處,而世生這才轉身爬了回去,等到了那些人看不見的地方,世生吹了聲口哨換回了白雕,剝下了白雕腿上的信拿眼一瞧。
這信上只有一句話:世生大哥,寒山大哥到了。你快回來。
原來是李寒山來了,難怪小白這么著急的找他,畢竟李寒山到了就好辦了。憑著他的天啟之力,定能算出那這乘風渡的門道,而且也能讓他們知道那阿威究竟是不是真龍天子。
一想到此處,世生便沒有猶豫轉身往回走,因為孰輕孰重他也明白,雖然這隊士兵很奇怪,但是他此行還是為了尋找真龍。僅此而已。
施展著摘星詞,世生的速度不亞于白雕,很快便回到了集市之上。而風塵仆仆的李寒山當時正坐在如新客棧中吃著面,小白和紙鳶同他坐在一張桌上,見到世生回來,小白剛想開口。卻被紙鳶在桌子底下拉了一下。
很顯然紙鳶還在生世生的氣。當時李寒山一邊咀嚼著嘴里的面條,一邊十分好奇的看了看世生,他心想著這倆丫頭是怎么了?平時一見世生都那么知冷知熱,怎么現如今竟好像見了仇人似的,嘴撇的這么長?
世生三人之中,李寒山是最合格的道士,他的天啟之力讓他沒有空閑去接觸女sè,所以自然也不會動紙鳶她倆這女人心思了。
對此。世生只是尷尬一笑,剛想對兩人說話。卻見紙鳶拉著小白起身便走,唉,看來她倆還在生我的氣,你說我這有多冤枉啊。
沒辦法,現在要事在身,等之后再慢慢跟她倆解釋,想到了這里,世生便一屁股坐在了李寒山的身旁,同時對著他問道:“寒山,怎么就你自己來了呢?醉鬼呢?”
“可別提了。”只見李寒山喝了口面湯之后放下了碗,隨后有些哭笑不得的說道:“我倆本來一起的,可后來醉鬼直說這樣太沒效率,于是便提議分散尋找真龍天子,可他還當我不知道,他醉上雖是這么說,但心里卻只想著喝酒。”
原來李寒山和劉伯倫當時路過了一個小鎮,鎮上盛產汾酒,劉伯倫這個酒癡一聞到酒就挪不動步,所以只好扯了個晃兒希望能多留下來幾天,而對于他這臭毛病,世生李寒山早就習慣了,所以也不好說什么。
話說自打他們分開之后,李寒山一人獨自順河前行,他雖然每ri都以自身卜算之法去算那真龍的出處,可不知為何,他的卜算之術在這一項上卻失了靈,一直是‘天道不覺’的狀態。
后來李寒山也想通了,想來不是他算不出,而是天道的定數所致,畢竟這真龍天子是未來平定天下的人杰,身上關系著全天下百姓的ri后命運,所以除了特定的人之外,上天是不會讓他們這些擁有預知能力的人去干涉龍運的。
而就在李寒山一籌莫展之際,白雕最先發現了他,于是,在得知了世生可能發現了真龍天子之后,李寒山便第一時間趕到了此地。
“你說這老天爺有多奇怪?”李寒山放下了碗對著世生笑道:“我這些ri子探查的地方那可是大旱,但你這幾天卻一直讓水著,對了,你在信中說的那‘真龍天子’他在哪兒呢?我剛才問她倆,她倆也是一知半解,說是那人叫‘阿威’是不?”
世生點了點頭,當時見身旁沒人,這才仔細的將他這幾ri所見之事盡數告訴了李寒山,而李寒山聽罷他的話后,不由得開口驚道:“聽你這么一說,那阿威確實有可能就是未來的真龍,我曾經在夢里看過類似的書,上面說龍氣剛剛凝聚之時便會以小蛇或者小魚的模樣出現,你說那阿威會口噴白霧小蛇,可能這正是他體內龍氣凝固所呈現出的幻象,不過你說這乘風渡的‘氣’很怪,我怎么沒有感覺出來?”
“那是因為自打今天一大早,那股氣便消失了。”世生說道:“這也是讓我感覺到奇怪的原因之一,你說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李寒山搖了搖頭,然后開口嘆道:“誰知道呢,我身上的卜算之術一遇到這破事就變得時靈時不靈,只能盼著見到那阿威之后會有些反應,對了,他人呢?”
“他沒在客棧里么?”世生愣了一下,心想著按照往常阿威的習慣,在這個時間段他應當正同沐氏學認字,怎么今天卻不在了?
世生并不知道,他晚回來一步。阿威此時已經同那程可貴走了。
這事兒,還要從半個時辰前說起,因為明ri就要與沐氏離別。所以阿威難受了一整天,而且世生又不在,他無人傾訴只好躺在拆房里睡覺,可心事重重又如何能夠睡得著?他躺在那里,翻來覆去的想著昨ri種種沐氏的好,以及明天種種分別時難過的景象。
想到傷心處,就算他這等男子漢也不免紅了眼眶。分別確實是一件惡心的事情,阿威心里想道:現在單是想想就已經這么難受,等到明ri真要分別的時候。自己又會以什么樣的面目去對那沐氏呢?他本想多看那沐氏一ri,但做出了這個決定之后才發現,原來這樣反而更痛苦,而且那沐氏也同樣如此。直到現在。他甚至不敢去見她。
他們并未有分別,但彼此身份的溝渠卻早已形成,將他們分割開來。
天殺的,為何會這樣?為何明明有緣,卻不能在一起呢?
多年的歷練讓阿威早就不敢奢求天意,久經歷練的他明白,如果不愿意去面對就只能逃避的道理。
是啊,與其明ri大家都十分的難過。倒不如今ri我就偷偷的溜走,這樣的話。也許就會好受些了。
嗯,就這么定了。
想到了此處,阿威便立馬起身收拾包袱,畢竟他一直是個敢作敢當的漢子,那些優柔寡斷兒女情長,也許當真不適合他。
收拾好了包袱之后,阿威本來還大算同自己的新朋友世生道別,可左等右等也沒見世生的蹤影,于是阿威等不及了,心想著如果到了晚上客棧人多,自己走一定會被發現,反正早走晚走都是走,還不如現在就離開要顯得灑脫的多。
打定了主意之后,阿威便換回了自己以前的破衣衫,世生借給他的衣服他每ri都洗,如今疊的整齊放在了草垛之上。終于要離開了,阿威嘆了口氣,心想著這些天當真像是個夢一樣,因為他這輩子過得最充實的ri子便是這幾天,這場大雨讓他有了新朋友和喜歡的人,不過雨停了,他又要重新啟程繼續自己的路。
阿威從不抱怨,他能做的,只是默默承受。
不過就在阿威剛推開了柴門打算走的時候,卻發現之前那個店小二正好往這邊走,在見到了阿威后,程可貴滿臉愁容的說道:“客官,小的,小的好難過。”
說完后程可貴的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唰唰往下掉,而當時阿威看的這個納悶兒,心想著這是怎么了,這小子怎么這么愛哭?于是他當時便對著那程可貴說道:“你這是怎了?不是給你錢了么,怎么還哭哭啼啼的?是不是你父親不來了?你放心,即便他沒來我也不會管你要回那錢的。”
“他來了。”程可貴對著阿威哭道:“可是人快沒了。”
阿威當時見這程可貴可憐,于是便對著他說道:“你先別著急,慢慢說,大活人怎么能沒了呢?”
程可貴當時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對著他說出了早就準備好的謊話,他只對那阿威說,自己的‘老父親’今天下午的時候便已經來了,可當真如他想的那樣,這一路上的辛苦外加上相逢的激動,讓他老人家舊病復發,如今住在附近漁戶的家里,他病的很嚴重,似乎沒有多久的活頭兒了。
當然,這只不過是董光寶設計的騙術罷了,只見當時程可貴涕淚齊流對著阿威哽咽道:“我那苦命的老父親沒享過幾天的福,在他直到今天客官你給我的幫助后,他老人家想見你一面,也好在走,走前好好的感謝你一回,客官,我…………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