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綠蘿,世生拿她天生沒有辦法,掐手指算一下,拋去那白驢不算,這綠蘿似乎真的是她第一個女性朋友,她的性格就別提了,任性,但是你卻挑不出她的毛病來,這丫頭精的可以,除了陳圖南之外,整個斗米觀里的師兄弟們很少有能夠逃得過她的魔掌之人,就像世生上一次被他熊去采集蠶繭,可沒成想卻采到了那蠶的祖宗,因此更是險些喪命,不過縱是如此世生也沒怪過她,因為這是他個人的運氣問題,這種機緣巧合的事情是誰都無法控制得了的。57
而且這丫頭的人緣出奇的好,嘴也甜,內心還很會心疼人,所以很多人都心甘情愿的接受她的任性和小惡作劇。
世生也是一樣,因為他知道這丫頭本質不壞,就是有點愛捉弄人,開一些無傷大雅的玩笑,如果我有個妹妹的話,應該也是這種性子吧,世生心里想到。
話說此時距離他們的第一次相遇,已經過去了將近七年的時間,當時的綠蘿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話說那時她就是一個美人胚子,而如今卻也出落成了亭亭玉立的俏佳人,眉宇之間風情初現,就是脾氣沒怎么變,所以給人的感覺還像沒長大一樣。
不過縱然性子沒變化,但是她卻也到了該嫁人的時候,雖然適逢亂世,而斗米觀的門風一項已修行為主,但是行風道長對自己女兒的溺愛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們雖然號稱修真之人一生只為參悟仙道,可是能真正修成正果的又有幾人呢?
自打斗米觀成立,到如今已經是第十四代,只有那初代掌門幽幽道長獨自一人飛升仙界之外,就算是記錄中道行最高的第六代掌門‘叔先成文’也沒能突破凡胎,斗米觀觀志中記載,叔先成文活了將近兩百歲,直到死后雖然肉身為化形成金身。可其魂魄最后卻依舊功虧一簣而重入了輪回。
與其相似的例子還有很多,比如現在的江湖傳說‘游方大師’同樣佛法高深已達化境,但卻依舊無法修成正果,但是話又說回來了,也不是活的時間越長就越有機會成仙,就比如當年被幽幽道長留下來的那只終日為老不尊惹是生非的老猴子一樣,想來那猴子活了這么多年不還是整天隨地大小便么?
所以這事情又怎能說的清。雖說現在世生他們開啟了修真的機遇,整個斗米觀上下熱情空前高漲,但是大家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成仙的機會是有的,他們也要努力爭取,不過這個機會還是太小。真正能夠成功的又有幾個?而人這一輩子又有多少青春呢?所以還是事先做兩手準備的好。
比如這行風道長,別看他平日里對觀中弟子嚴苛要求,但是近些年來也開始潛移默化的留意觀中的一些出類拔萃的弟子,大家都明白,他這是想給自己的女兒尋找道侶了。
可憐天下父母心,誰不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嫁的好一點?而這最好的選擇,卻是最難辦的選擇。要知道十四代弟子中按各種條件來說,陳圖南都是首選,綠蘿也迷他迷倒不行,可陳圖南這個劍癡似乎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意思,礙于近些年乃是斗米觀最重要的年頭,而陳圖南也是得了亂世法寶的人物,接下來他還要全力以赴去對抗未來的太歲,所以自然無法抽神成家立業。于是這事,就被這么托了下來。
只苦了那綠蘿一腔愛意卻不逢時,后來據說行風道長有意促成她和同樣優秀的樊再冊在一起,但是綠蘿拼死不肯,還同行風道長大鬧了一場,之后更是閉門數個月不見人,再等出門的時候。容顏都憔悴了不少。可是那笑容卻還沒變,她的性子就是這樣,她想要的,即便得不到也要去努力爭取。雖然有時候也會情緒低落,但是很快便會恢復,因為她從不會自暴自棄,在她的身上,瞧不見任何黑暗的東西。
可能這也是世生喜歡和她聊天的原因吧。
此番正是:落花豈知流水意,只曉香江春水綠。流水卻明落花心,已隨春水一江去。
當然了,這種小道消息世生是不知道的,他還沒這么八卦,于是在見到了綠蘿叫他,便一躍落在了綠蘿的身前,對著她無奈一笑,然后說道:“真是巧了師姐,今天又來撿蠶繭啊,是不是想讓我幫你?好說,一炷香的時間我給你弄一車來。”
以現在世生的輕功,當真能夠在一炷香的時間采來一車的蠶繭,而這對他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但是那綠蘿卻搖了搖頭笑道:“誰讓你去采蠶繭了,小賊你回山這半年里怎么都不怎么出來啊,搞得神神秘秘的總是見不到你人影,即使你學了仙術也不能老是這么神出鬼沒的啊。”
“什么仙術啊。”世生苦笑了一下,然后開口說道:“只是一些畫符的東西而已,而且我其實每天都出來的,只是時間太早所以你見不到……算了,剛才你說找我有事,有什么事?”
“你這么著急干嘛。”只見綠蘿瞇起了眼睛望著他,湊上了前去說道:“你還怕我吃了你?”
“我可不好吃。”世生明白自己說不過她,于是忙說道:“而且我也沒別的意思,只是想早點幫你辦完事,之后我還有事情要做呢。”
說完之后,世生又想起了行顛道長的事情,所以他的心情又怎能好起來?只盼早點打發了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師姐’然后回到屋子里繼續領悟化生石的天啟之力,而那綠蘿見他今天情緒確實不高,便開口詢問他怎么了,世生苦笑著搖頭搪塞了過去,也并沒有多說什么。
綠蘿見以前的那個傻小子現在居然也心事重重的模樣,似乎也能猜出他現在面對的種種壓力,所以也就沒再追問,只是對著她嘆道:“好吧,本來還想和你聊一陣的,但你心情不好就不多說了,是這樣,明天觀里不是要開修真英雄大會么,那可是一場盛會。我打算要給圖南師兄做一件體面的衣服,現在蠶絲夠了,只缺一點‘紅嘴指雕’的羽毛。”
“紅嘴指雕?”世生眨了眨眼睛,然后對著綠蘿說道:“那是什么玩意,我怎么沒聽過呢?”
“你當然沒聽過啦。”只見綠蘿笑了笑,然后說道:“那種雕少的可憐,只有人大拇指這么大。我半年前發現它們的,就生活在那邊的山谷底下,和蜜蜂一樣筑巢而活,可它們飛的太快我抓不住,正好遇到你了,給我隨隨便便抓來一車吧。我也幫你做一件怎么樣?”
要說這綠蘿果真古靈精怪,因為那那紅嘴指雕數量稀少哪里能夠抓來‘一車’?這種鳥在古書上有過記載,方才也說過,這種鳥兒的體積只有拇指般大小,而周身上下唯一可取的羽毛只有后頸上的一根長毛,由于這種雕平日只吃花露,所以用這種如同絲線一般的羽毛繡出的花朵會散發經久不散的香氣。據說可以惟妙惟肖到連蝴蝶都被吸引過來。
但是世生哪里知道這些?他聽那綠蘿說出了此事之后,還當真以為那玩意多的是,所以也就一口應下,隨之同綠蘿前往那個深谷。
兩人一路走一路聊天,世生在得知了綠蘿千辛萬苦想用那羽毛做什么的時候,不由得也有些感慨的問道:“你這么歡喜圖南師兄,圖南師兄可曾知道么?”
“你還不知道他么?”綠蘿輕聲嘆道:“就跟塊木頭似的,似乎多少年都是一副樣子。唉,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樣。”
也許他只是在想別的事情吧,世生此時已經知道那陳圖南其實有的時候只是喜歡發呆而且不懂得如何表達自己,不過他沒好意思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而綠蘿似乎也不在乎陳圖南這么對她,只見她又笑著說道:“算啦,隨便他怎么樣,誰讓我喜歡這塊硬木頭呢。要知道喜歡就是喜歡,即便他不喜歡我,但我就是喜歡他,又能怎樣?”
是啊。又能怎樣,世生聽著這句話,心中也有些感慨,在感情上他當真不如這刁蠻的丫頭來的直接,因為他甚至有些無法面對著自己的情感。
于是他只好苦笑了一下,而就在這時,綠蘿指著前面說道:“到啦,就是這底下。”
世生回過了神來,拿眼望去,要說這地方他簡直太熟悉了,因為這里曾經是他年幼時的修行場所,但見那懸崖前方云霧繚繞,云霧之間穿梭著各種靈禽飛鳥,想當年他就是在這里修煉‘全本摘星詞’還有定鴨咒的,真想不到,那綠蘿要找的什么紅雕也在這谷底下。
兩人來到了懸崖邊,世生低頭望去,但見懸崖深不見底,不過對他這個差一點就能飛的人來說這點高度倒也算不上什么,于是他便對那綠蘿說道:“你在這等著還是跟我一起下去?另外你確定那鳥就在這底下么?”
“當然確定啦,我之前親眼看見有一只從這里飛下去的。”綠蘿說道了此出后頓了頓,然后用一種試探性的語氣問道:“你能帶著我下去么?”
“太簡單了。”世生說罷此話之后,一把拉住了綠蘿的手,然后毫不猶豫的飛身跳下了懸崖,綠蘿只感覺狂風猛地吹過自己的身子,然后下意識的發出了一聲尖叫,雖然斗米觀的輕功也十分高明,但是哪有不運氣就直接往下跳的?這不和找死一樣么?
但她還是太小瞧世生了,只見世生在半空之中瞧準了石壁上生長的一棵樹,腳尖一蹬樹枝,身子瞬間彈起,隨之幾個起落之后,兩人安安穩穩的立在了深谷的地上。這邊的谷底世生倒也是頭一次下來,看來是因為那些飛禽糞便的關系所以此處的土壤極為肥沃,那些飛鳥的糞便里更是帶來了許多奇花異草的種子,那些種子就在這溫熱的深谷之中生根發芽,但見眼前各種草藥正盛開著花朵,五顏六色煞是好看。
而綠蘿驚魂初定,望了望世生又望了望頭頂那高高的山崖,他真沒想到世生現在的功夫已經高到了這種地步,只見她小臉煞白有些不敢相信的說道:“行啊你,功夫不錯啊。”
可說完這話之后她居然伸出拳頭捶了世生一拳,世生納悶的說:“你說我功夫好,為什么還要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