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放下畫筆,走到玻璃移門邊,拉開,然后我就看到個圓滾滾的灰色物體竄了進來,正是他那個灰貓,這么多天沒見又渾圓了一圈。
“我這次為什么要幫你呢,沈眠,你昨天似乎和我說,讓我少關心你的事業。”他捏著灰貓的脖子,朝我投來一個戲謔的眼神。
我頓時不知道話題要如何進行下去,這種感覺就像好好在路上走,突然掉進一個沒了蓋子的窨井里。昨晚意氣奮發的教訓韓潛不要“關心”我私生活的結果就是今天的灰頭土臉,果然物質是永遠守恒的。
“你下午沒事,幫我做模特好了。”他突然起身去墻角的顏料柜子里翻找。
我眼前一黑,差點栽倒,阿光說他正直,什么正直!就如剛才我只是掉進了一個沒了蓋子的窨井里,好歹還一心想著有個人來救援,等了許久,終于上頭出現了一張面孔。卻是還沒來得及欣喜而發現這張面孔的主人笑瞇瞇的蓋上了窨井的蓋子。
畫人物需要模特和做畫人兩個人都保持認真靜謐的一起待幾個小時,無論如何都是件很尷尬的事情。而且作為模特,內心世界基本上可以通過表情的外現解讀出來。
我和韓潛哪里有阿光想的那樣簡單,我們的關系完全就是不清不楚充滿了撲朔迷離愛恨情仇。
韓潛看我滿臉癡呆,把他的貓遞過來給我,“抱著這個,坐到那邊的沙發里,不要太僵硬。你可以隨便動,我不需要一個呆滯刻板的模特。”
大概是開始太想做出蒙娜麗莎般的風姿,眼神瞪得都有點發豎,最后用眼過度,就到倒頭倒腦迷迷糊糊睡著了。
而等我從沙發上醒過來已經過去了兩個小時,韓潛似乎已經畫好了,正在一邊看成品一邊喝茶。我湊過頭去想看看我畫中的英姿。韓潛卻把畫反過來一合,挑起眉來看我,“你可是睡好了?你既然這么能睡,去培訓班睡吧。昨晚我給你意見,倒還對我說,‘聽君一席話,不如打個盹兒’。”
我聽了卻一掃惺忪,那個培訓班我聽說過,培訓的內容多是藝人如何處理炒作和□□,ht也辦過一些,并沒有新鮮,但是來給藝人培訓的老師都是圈內大手。與其說是學習不如說是人脈的積累。參加權都由這些老師自己控制,大多是給一線藝人。我和宋銘成提了幾次,他也沒拿到入場券。
能打進媒體高層就靠這個,如此做來,李凱銳和我鬧出來的□□也可以靠著強大的人脈多做疏通。至少也是一條路。
這個時候我想拉住阿光的手,告訴他,韓潛真的是一個正直的人。雖然這種想法在不久后就幻滅了。可現在的我卻是對他萬分感激的。
后來我又跟著韓潛在宅子里轉了轉,他要倒時差,大概平時都過的太詩情畫意,畫好畫他有跑到了書房。
那個下午韓嵐嵐沒有來,我就坐在書房的窗臺上懶洋洋的曬太陽。灰貓就睡在我的腳邊。
韓潛在看書,偶爾和我交流些心得體會,他的聲音低沉好聽,我聽他不時嘆息般的念出漂亮的詞句,偶爾用唇舌碰撞摩擦發出異國的語。
我知道,是西班牙語,他在念聶魯達的詩歌,用了詩人原稿的語。
漂亮的發音,我只在英國的禮堂里聽人誦讀過一遍,那意象卻美麗而停留在我的腦海里。
我想起誰說的,生活的溫馨和幸福不過在于,有個人能在黃昏之前為你讀一首詩。
這樣的午后,真的是太消磨人的意志了。
然后在我快要沉淪覺得韓潛果真是個好人的時候,他放下書對我說,“下周我有個party,需要帶女伴,以前很多同學都會去,你和我一起去。”
我立即的就枯萎了,我跟蹤韓潛時候就知道他從初中到大學都一路惹桃花,這次去所謂的老同學間私人晚會,我作為女伴不是去做靶子的么?他要的鞍前馬后還是來了。
他卻似乎還覺得不過癮,“你不高興么?放心,我不是李凱銳,不需要制造新聞,不會有狗仔,很私人的晚會。會很安全。而且,沈眠,你應該感激的吧,據我所知,你和李凱銳的新聞,你境況可不是很好,現在是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扭轉局勢了。”
我含著熱淚,“是!韓先生,太感謝你了!真是讓我體會了一把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
東山有老虎,西山也有老虎,前面后面都是一個死字。
正所謂是:
久旱逢甘霖,一滴。
他鄉遇故知,債主。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