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潛看著我,我看著地,電梯上的數字從兩位數變到一位數。寒氣從我背上蹭蹭蹭的冒起來。
可是我能說么,我能大大咧咧告訴韓潛,嗨,哥們,小臉蛋兒長的不錯嘛,老子當年當狗仔是為了搞臭你,現在?現在當然不一樣了,現在只能兼職搞臭你。
而我為什么對韓潛產生了無法抑制的想搞臭他的信念,這是我的底牌,被攤開來了我還混什么。至于有沒有像宋銘成說的那樣,從想搞臭他到想搞他,思想感情升華一下質變一下,這是我的事,主動權仍然在我手上。
在韓潛不說話等著我回答的冷場時間里,我斗雞著眼盯著電梯里那塊方塊地毯看了很久,然后終于有小綠豆般的水滴滴落到地毯上。我感動的不得了,在電梯著陸前,我終于斗雞的眼睛酸澀淚水奔流。
我抬起頭看向韓潛,我看的到他眼神里的詫異和無措,此時借著電梯玻璃壁的反光,我能清楚的看清兩行少年的清淚正沿著我的鼻梁下滑。未語淚先流,惡人先告狀。
“韓先生,我真的不能說,宋家于我有恩。但我絕對沒有害人的心。”我用手掩在眼睛下面,透過指縫觀察韓潛的表情好調整我的苦情程度。
誰知道等了一會兒都沒等到韓潛的正面回應,我拿開手一看,正見韓潛眼眸幽深的盯著我。
“沈眠,你讓我想起一個故人。”我聽到他詠嘆一般帶著吐息的聲音在這個靜默的空間里響起。
“你哭的樣子,讓我想起她,她喜歡用手捂住眼睛假裝哭泣,然后透過指縫觀察我的表情,和你一模一樣。你知道我那時候多討厭這種裝腔作勢么?”
“尤其像那樣一點技術含量都沒有的,看到我生氣了,就繼續哭想引起我的關心,看到我沒真生氣,就立刻拿開手喜笑顏開的繼續貼上來,像是沒有自我意識一樣,只知道整天圍著我轉,我說東她絕對不往西,而她關注的東西和我又完全沒有交集。我們是沒有共同語的人她卻似乎從來沒發現過一樣。”
我抖了一抖。看來我像的這位故人不是什么韓潛的初戀情人,而像是死纏爛打追求過他的討人嫌妞。這不是個好兆頭。當一個殺人狂和你回憶他殺過的人的時候,多半下一個滅口的就是你。
“韓先生,你有沒有想過一個人為另一個人可以放棄自我的時候,也說明她是非常非常喜歡你的。你看,你就像是她的整個世界,雖然可惜她正好不是你的那顆小星球。”我努力想喚起韓潛對于那位故人姑娘的好印象來,我剛從接拍《聲名狼藉》里體會到當演員的辛苦和驕傲,真正開始慢慢熱愛這個職業,并不想這么早就被清理出局。
“沈眠你不用擔心,畢竟你如果是宋家那邊的人,你跟蹤我也有理可循,他們曾施恩于你,你有苦衷不能坦白也很說的過去,但是你記住,宋銘成或許很好相處,但是涉及到宋家利益的事情,他絕對和他的那個大哥站在一起的,我不知道你有沒有聽過宋銘元的手段。他是目前宋家管事的,宋家上一代早就隱退,宋銘元半壁江山全是自己打下的。”
我點了點頭,心里卻反而想著他說的那個故人,韓潛的語氣里有種不知名的悔恨和寂寥,讓我很職業敏感。而對于這個故事,我卻隱隱的有點熟悉感。讓人心悸的熟悉感。
這種心悸一直持續到晚上,我在門口突然接到陳丹丹的電話,那位我做狗仔時候的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