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帝驍踏入金鑾殿時,玄色錦袍上還沾著未化的雪粒。
滿朝文武的彈劾聲驟然僵在喉間,唯有御史臺王大人顫著笏板上前,尖細嗓音刺破死寂:“戰王擁兵自重,縱容妻子在國公府撒野,分明有謀逆之心!請陛下即刻收回虎符!”
滿堂寂靜,元御帝坐在龍椅上神色晦暗不明。
眾人替王大人捏了把冷汗。
“謀逆?”戰帝驍眉峰微動,目光掃過群臣時仿佛淬了北疆的霜,“本王不過駐守邊關數月,馬革裹尸數十戰,如今因內子與娘家爭執,便成了謀反之徒?諸位大人的想象力,倒是比敵軍的彎刀更鋒利。”
“戰王莫要狡辯!”禮部侍郎突然出列,“云氏女掌摑親父,掀翻靈堂,此等大逆不道之舉,分明是仗著王爺之勢肆意妄為!若不嚴懲,何以正綱常?”
“正綱常?”戰帝驍突然冷笑,“敢問侍郎大人,當年云老夫人勾結外人毒害兒媳,縱容庶子欺凌嫡子,致使幼童耳失聰,此等腌臜事可曾上過朝堂?彼時不見諸位高呼綱常,如今倒成了討伐云氏的利刃?”
殿內驟然死寂。
國公夫人怎么死的,元御帝心里清楚,礙于皇后是顧家嫡女,又是太子生母。
動了顧皇后會朝堂動蕩,亦會讓太子名聲受損。所以元御帝暗中壓下了此事,甚至命令不許透露半點消息給謝家人知道。
幾位老臣臉色驟變,當年云家秘辛本是心照不宣的禁忌,卻被戰帝驍當眾撕開。
若繼續下去,只怕會牽連太子。
戰帝辰此刻站在金鑾殿上,額頭都冒出了冷汗。
趙丞相輕咳一聲,緩緩道:“王爺護妻心切可表,但國公府家事,終究不宜在朝堂……”
“若是只是家事,為何要彈劾本王謀反?”
戰帝驍跨步上前,腰間虎符與鎧甲相撞發出清越聲響,“北涼國犯境時,本將率三萬鐵騎踏碎冰河,朝中無人問將士冷暖;西域異族攻打荊州城,十萬大軍因為朝堂出了奸細暗中作梗,導致十萬將士死在西域沙城。如今內子為生母討回公道,諸位倒成了衛道士。陛下若信這些蠅營狗茍之,便請當場取走虎符,只是他日邊關告急,莫要再想起本王這雙沾滿鮮血的手!”
話音未落,元御帝已經出聲訓斥,“放肆!”
眾人紛紛跪下來。
“爾等有什么證據說戰王有謀逆之心!”元御帝怒聲斥問。
幾位方才辭鑿鑿的大臣,臉色都發青。
“皇上……外面都傳聞戰王妃是異瞳族,那攻打我們國的首領正是異瞳族啊!”王大人繼續道。
戰帝驍笑道,“那本王天生神力,被說是天神族,在爾等嘴里也是異族。本王乃戰家長子,身上有父皇的血脈,照王大人所,我戰家也是異族了?”
聞眾人臉色都變得怪異。
元御帝神色晦暗不明,沉聲說道,“戰王不是異族,戰王妃也不是。這件事不許再提。”
“皇上圣明。”有大臣趕緊附和,說了一堆夸張戰帝驍的話,“戰王,是我南凌國第一戰神,絕非異族之輩。有戰王在,是我們南凌國之福。”
元御帝不想繼續,宣布退朝。
戰帝驍唇角莞爾,抬眸看著元御帝,“父皇,臣有事啟奏。”
“何事?”元御帝語氣冷沉。
“朝堂內有奸細,當初十萬大軍因此喪命,兒臣懇請父皇徹查此事。務必揪出奸細,為慘死的十萬將士一個交代!”
他話落,隨他一起進朝的幾個邊關將士紛紛跪下來,痛哭道:“求皇上為將士們做主!”
“我等是那十萬將士的幸存者。如今謝家還有三位公子因此下落不明,鎮北侯爺手臂殘廢,這都是因為被奸人所害。有人泄露了情報,我們被異族俘虜,親口聽對方說的,說人就在京城,身居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