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寶箏又湊近一點點,這個距離,她自己也有點兒害羞,所以沒敢再靠近。
她也就是嘴上厲害,記憶空白的她,甚至覺得自己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對男女之事還處于一竅不通的印象。
陸靖艱難地扭過頭,看向旁邊的夜色。
許寶箏溫熱的呼吸噴灑在他脖子上,激得他頭皮發麻,身子骨跟著發酥,脖子都跟著開始發紅。
好在下一刻,許寶箏自己不好意思,佯裝鎮定地收手往后退了兩步:“咳咳,來人,給這位神仙安排一間屋子。”
陸靖的手抖了下,難以置信地看過去:“你直接讓我住下了?”
許寶箏挑了下眉頭,沒搭理他,吩咐丫鬟在她的院子里給他安排一間。
陸靖嘴角抽了下,不敢相信她能這么喜歡此刻的自己,平日不讓近身的,今晚就這樣水靈靈地把他留在了身邊。
他萬般不是滋味兒,她是不是有點兒太隨便了?
“夫人,您這是……”丫鬟不敢細看陸靖,但是她們不瞎,認得出這位便是指揮使。
許寶箏嘿嘿一笑:“強搶民男呀,看不出嗎?進了我的院子,便是我的了。”
陸靖幽怨地看過去,郁悶地不想再說一個字。
進了許寶箏親自挑選的屋子后,他跟丫鬟要了一面銅鏡,看著鏡子里的自己,不悅地吐出三個字:“狐貍精。”
臭不要臉,一個大男人打扮得如此花里胡哨,不男不女的。
他對著銅鏡,暗罵了自己片刻,便揣著一肚子火氣在這間屋子歇下了。
離許寶箏近一點,他才能安心。
當晚,他夢回在許家的那些日子。
許寶箏為了不繡女紅,日復一日地和姊妹們打賭,也日復一日地在他身邊轉悠。日子似歲月長河里的一片落葉,隨著水流緩緩漂流,一眨眼便飄出了兩載。
許寶箏汲汲了,陸靖也長到了十六歲。
他的嗓音已經不再如鴨鳴,但是不茍笑的性子卻已經養成。
夢里的他忽然多了一位孿生兄弟,他還是本來面目,但是那位孿生兄弟卻長成了他今日打扮過后的油頭粉面,深得許寶箏喜歡。
及笄后的許寶箏花容月貌,一雙眼亮閃閃的,芙蓉面、櫻桃唇,人見人愛。
她忽然便厭膩了不茍笑的陸靖,喜歡在油頭粉面的孿生子身邊轉悠。偏偏這個孿生子還喜歡在陸靖跟前挑釁,夢里的陸靖怒不可遏,最終跟他打了一架。
“咚”的一聲響。
睡夢中的陸靖被砸醒。
他睜眼一看,他身下睡的架子床塌了,左腳隱隱作痛,兩只拳頭也泛紅破了皮。
丫鬟們聞聲而來,敲響門扇。
陸靖狼狽地離開床榻上的那片狼藉,沉默看了片刻。
他好像在夢里,跟這個可憐的架子床打了一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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