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權衡了下利弊,不管蕭峙是否在試探他的身份,寫這封信于他而利大于弊。
他沒再猶豫,握著胸前那塊玉,激動地寫了那封信。
搖光活到今日,亦有自己的心腹。
信件交給心腹后,搖光欣慰地松了一口氣。
如他這種得侏儒病癥之人,壽命并不長久,他已過而立之年,應該也沒幾年可活了……
蕭峙當晚沒和晚棠睡一起。
晚棠不愿意,跟他拉扯了幾句,蕭峙便順水推舟睡在了隔壁。
夜深人靜時,蕭峙帶著人悄然離開別院,前往晚棠見衛魚的那棵菩提樹下。
蕭峙繞著那棵樹看了半晌,很粗壯的一棵菩提樹,就在寺廟斜前方屹立著。
此前跟著晚棠來見過衛魚的護衛,將當時晚棠經過之處、觸碰之處、歇坐之處,一一復述:“當時衛魚便坐在這里,還朝夫人磕破了額頭。”
蕭峙看不出個所以然,護衛們幾乎將菩提樹附近的一丈之地翻了個底朝天。
除了石桌被人刷洗過,誰都看不出異常。
護衛們帶著鏟子在周圍挖掘,動靜太大,不免驚動了寺廟里的守夜僧人。
是個掃地僧,穿著普通僧人的服飾,兩簇長壽在夜風中飄動,一雙眼清澈透亮。
他迅速走到蕭峙跟前,雙手合十行了個禮:“阿彌陀佛,不知施主深夜造訪,這是在做什么?”
他側眸看向左右被翻得一塌糊涂的地面。
掛在樹上的燈輕輕搖晃,光影在蕭峙臉上搖曳,隱約現出他心底的陰翳。
蕭峙站起身,殮起陰郁之氣,雙手合十朝掃地僧還禮:“長老放心,我們離開前,會將此地恢復如初。”
掃地僧皺眉:“你們在找什么?”
蕭峙也不知道要找什么,只知道晚棠是在這里見過衛魚之后出的事,想找點兒證據,日后尋到高人救晚棠時,興許能幫上大忙。
他沉默半晌,反問道:“長老可聽說過這種事,譬如借他人的身體還魂復生?”
掃地僧震了下:“莫不是此前坐在這里的女施主?”
蕭峙向他描述了晚棠的樣貌和那兩日的穿著,又講述了她如今的怪異之處。
掃地僧白著臉念了幾句“阿彌陀佛”,請蕭峙隨他進了寺廟。
寺廟香火旺盛,平日坐在菩提樹下休息之人每日不知會換多少撥,如晚棠那樣穿著綾羅綢緞獨自坐在那里也算不得稀罕事。
掃地僧之所以對晚棠有印象,是那日無意中看到衛魚向她一個勁磕頭。
他當時還皺了下眉頭。
后來有小孩兒在石桌邊絆倒,掃地僧前去打理地上的石頭,才發現石桌附近被鑿過九處,石桌下的隱蔽處還被人用血畫了個符印。
掃地僧一看便覺得邪性,將石桌石凳都重新刷洗了一遍。
不過他特意將符印臨摹了下來,以防萬一。
畢竟出現在他們寺廟前面,倘若日后出現詭異之事,也可應對。
掃地僧臨摹的很認真,周圍九處被鑿過的地方,他也在紙上做了詳細標注。便是晚棠所坐位置,衛魚磕頭的方位也都一一做好記錄。
蕭峙道過謝后,正要帶人離開,掃地僧又道:“施主且慢,這是染了血的那抔土,一直磕頭的那位施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