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琮雙手奉茶,神色誠摯。
蕭峙接過茶,抿了一口:“本侯恩怨分明,此生最恨背叛。”
祁琮微微捏緊指頭。
他暗中查過蕭峙的生平事跡。
近一點如珋王妃。她背叛蕭峙,如今已經身陷囹圄,據說她的女兒也失蹤已久,日日以淚洗面;珋王受盡折磨,凄慘殞命。
遠一點如蕭峙在邊疆時的一名手下副將,被倭族人收買,害蕭峙九死一生,落得五馬分尸,頭顱懸于城下的下場。
更不用說倭族人幾乎被屠殺殆盡,蕭峙一雙手染滿鮮血。
一樁樁一件件,祁琮驚懼的同時也深深敬佩他的果決。
祁琮目露堅定之色,深深一揖:“太師深明大義,晚輩敬佩不已。”
表完態,他用余光看到蕭峙邀請的手勢,不卑不亢地坐下:“瑤娘在祁家祖宅禮佛,我不放心,時時過問那邊的情況。今早剛收到來信,說淮州山間傳出怪響,夜半似有陰兵過境,驚鳥齊飛,嚇得山邊老百姓夜不能寐。”
“山里?”蕭峙若有所思。
淮王竟然在山里囤了私兵?
“太師可要稟報陛下,差人去看看?”祁琮乃兵部員外郎,對各地兵力了如指掌,“大靖律例,各地王爺至多只能掌管五百親兵,若封地處于兩國交界處,則可擁有三個護衛營,每個護衛營五千人左右。可淮州,并非兩國交界之處。”
祁琮說著直接掏出迷信,遞給蕭峙親自過目。
蕭峙仔細看完,沉吟道:“駙馬有心了,陛下初登基,這些怪力亂神之說不可宣揚。”
他早就猜到淮王有私兵,但不知道其數量,日后得了機會,淮王和他的私兵指不定對他有大用處。
這時候把這件事捅到小皇帝跟前,以徐志昂和劉進那幫老狐貍的心思,定會把他架到前面沖鋒陷陣。
如今晚棠懷著身孕,他怎么可能離京去打這場沒必要的仗?
祁琮是聰明人,聽懂了他的意思。
不要張揚這件事,繼續觀察。
他不明白蕭峙的用意,淮王囤私兵的野心不而喻,這時候若不鏟除,日后等他養精蓄銳攻過來,只怕又要亂上一陣。
祁琮還記得翊王珋王生事的那幾日,繁華的京城血流成河,勇毅伯府沒人敢探出去半個腦袋,闔府上下惶惶不可終日,各院節衣縮食以防萬一。
那樣的日子,他不想再經歷第二次。
“兩府結親為重,其他事情日后查明再議。”
祁琮看蕭峙不著急,便也不再著急。
倆人聊完正事,蕭峙便要起身離開。
這時候,一個小廝急匆匆地跑過來,站在書房外盯著祁琮欲又止。
祁琮給蕭峙添了茶水,請他稍候,這才三兩步走出去讓小廝稟話。
小廝湊過去小聲稟報:“中書令徐公……”
祁琮聽得連連抽氣,半晌才驚愕道:“此事當真?”
堂堂中書令,怕是要垮臺!
祁琮暗暗心驚,后怕地捏了一把汗,慶幸自己明智地選了蕭峙投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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