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可謂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鄭書雅原本沒想問太多,不過徐行既然開了話匣子,便打算一五一十全部袒露。
倆人說了大半宿,直說到珍娘如今遠離京城,與女兒生活在遙遠的異鄉,和徐行再無聯系。
鄭書雅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她聽得出來徐行有多在意那段歲月,他對珍娘的感情熾烈真誠,盡管有處理不當之處,可他的真心絕對拿得出手。
那樣的熾烈,不會再出現第二次了。
鄭書雅撐著額頭,單手撐著桌子,心里如同暴風雨前夕,怎么大口吸氣都覺得心頭憋悶。
“時辰不早了,明日還要進宮,歇息吧。”徐行側眸看過去,看她似乎不舒服,便下意識要拉下她的胳膊把脈,“哪里不舒服?我看看。”
鄭書雅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腕:“酒吃多了,還有點兒頭疼。”
徐行會意,朝床榻努努下巴:“早點兒安歇,我去書房看會兒書。”
“哎?你……”鄭書雅看他起身就走,說不清什么感受,總覺得跟他提起珍娘后,他就不對勁兒了。
她很想問問,他是不是還忘不掉珍娘。
可話到嘴邊,她害怕了。
徐行頓了下,還是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鄭書雅過了片刻才追出去,不過徐行已經走遠。她盯著徐行的背影看了會兒,直到阿黎和柳芽憂心忡忡地走過來,她才回神。
“姑娘莫不是和姑爺鬧矛盾了?”柳芽擔心不已。
鄭書雅強顏歡笑:“沒有,他明日要上值,今晚要抓緊把此前研究的方子好好整理一下。”
她轉身回屋,阿黎卻不放心地跟進去:“姑娘沒事吧?”
鄭書雅扯了個難看的笑容:“沒事,你休息去吧,我也要睡了,明日還要進宮呢。”
沒什么大不了,她原本就只想跟徐行試著相處相處,又不是剛知道他對珍娘情根深種,有什么好不舒服的。她才不會放在心上,心疼男子便會不幸,她才不會那么傻。
鄭書雅寬慰自己半晌,當晚卻翻來覆去都沒睡著。
最后實在熬不住,她自己也不知是何時入的眠。
翌日一早,若不是徐行過來喚她起身,她準得誤了進宮的時辰。
鄭書雅洗漱完,看到徐行神清氣爽的模樣,心里的憋悶頓時更上一層樓。
感情昨晚睡不好的只有她,他在書房都睡得很香呢!
鄭書雅心里負著氣,一路上都沒主動開口說話。
眼看快到皇宮了,徐行沒忍住,主動叮囑道:“皇后娘娘性情純良,你莫要在她跟前耍心眼,誠心相待便可。我雖與帝后相熟,但畢竟是君臣,你見到皇后,禮數斷不可免……不必緊張,小差錯不礙事。”
鄭書雅也不知自己怎么了,徐行說的明明都是關切之語,可她聽了就是渾身不舒服。
她冷哼了下,那張嘴不受控地譏諷道:“徐郎對皇后娘娘的性子都如此了然,真難為你了。”
就是不了解他自己的妻子。
理智拉扯著鄭書雅,她說完這句便懊惱地閉了嘴,可一想到他說起珍娘時的滔滔不絕,提到皇后娘娘時仿佛認識了八百年的模樣,她就不爽。
徐行下意識看了一眼車廂口,皺著眉頭小聲提醒:“不可如此無狀,有損皇后娘娘的清譽。”
她在家里胡鬧,他可以遮掩,當真在晚棠跟前胡說八道,他日后都沒臉再出現在帝后跟前。
鄭書雅明知他是好意,可眼睛卻不爭氣地發酸發澀。
她扭過頭,微微仰著臉,把眼底那團水霧逼了回去。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