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夫人白日里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晚棠,阿軻阿瞞兩個沒有尋到機會跟她稟報驅邪一事。
用完膳后,魏老夫人揮退了身邊的丫鬟仆婦們,請出一路帶過來的牌位。
是她生母的,魏家出事后,魏老夫人便在家中供奉之。
晚棠看清牌位后,身子不受控地抖了下,她甚是納悶,垂眸看了下自己輕顫的指頭。
魏老夫人擺好牌位后,帶著晚棠上香:“你曾祖母生前是個長壽的,魏家若是沒出事,都快要過八十大壽了。”
晚棠在旁邊幫忙,一道為曾祖母上香。
當天晚上,魏老夫人因為許久沒跟晚棠見面,堅持要跟她睡在一個屋。
丫鬟們都被屏退,無人守夜。
夜深人靜,羅帳內傳出勻稱的呼吸聲后,“晚棠”倏然睜開眼,側眸看向旁邊的魏老夫人。
昔日尊貴無雙,既是魏家的掌上明珠,又是皇家冊封的華盈郡主,如今華發蒼蒼,兩鬢斑白,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一道道刻痕。
“晚棠”伸手撫過去,還沒碰到魏老夫人,指頭便顫了顫,到底沒有碰上去,只是在虛空中隔空摸摸她的眉眼。
剛收回手,她便看到本該正在酣睡的魏老夫人幽幽睜著眼,直勾勾看著自己。
“晚棠”輕輕顫了下,下意識心虛地合了眼。
魏老夫人顫聲喚道:“你回來了,是不是?”
“晚棠”閉著眼的長睫動了動,沒睜眼。
“魏家凄慘,我這些年亦過得不好,婉婉過得更不好。她這一生熬過來了,如今貴為太師夫人,可她小小年紀,前半生比誰都凄慘……”
魏老夫人老糊涂了似的,坐起身對著已經合眼的“晚棠”開始絮絮叨叨。
從自己的孩子被調換說起,又說到后來如何跟晚棠相認,等她說得口干舌燥自己去倒水喝時,床榻上的“晚棠”才睜開眼,施施然盯著魏老夫人蒼邁的背影看。
老夫人絮叨了一晚上。
四更天時,魏老夫人打著哈欠漸漸沉入夢鄉:“母親,相煎何太急,咱們魏家沒幾個小輩了。我觀蕭峙和棠棠都是能做大事的人,你若來了,不如把魏家藏的好東西都給他們吧。”
原本沉默不語的“晚棠”再次睜開眼,就著昏暗的光亮,盯著魏老夫人看了片刻。
“晚棠”慈祥地撫上魏老夫人的眉眼,看到睡夢中的她在蹙眉,熟練地輕輕拍她胳膊。
睡著的魏老夫人不知夢到了什么,勾著唇角呢喃一聲:“母親……”
“晚棠”正在拍她胳膊的手頓住,垂眸看向魏老夫人,這一次她睡得很香,沒醒。
“晚棠”嘴角微微一勾,躡手躡腳地起了身。
驚春在隔壁耳房睡覺,聽到動靜后爬起來出去看。
“晚棠”跟她問了書房的位置,從她手里提了燈,鉆進書房后便再沒有出門。
魏老夫人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摸旁邊沒人,嚇得心肝都漏了半拍。
她匆匆起身詢問一圈,最后發現驚春蹲在書房外打瞌睡,這才知道晚棠在里面待著。
魏老夫人呼吸發緊:“快開門,我瞧瞧她在里面做什么。”
阿軻阿瞞打著哈欠過來,看晚棠終于不在旁邊了,這才溜過去,湊到魏老夫人身邊道:“老夫人放心,侯爺找人給夫人驅過邪了。”
魏老夫人狐疑地看過去:“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