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退下后,祁琮轉身看向蕭峙:“中書令徐公有一個遠房親戚,早年間不知何故做了云游道人,如今回京去徐家找徐公,被拒之門外。這位道長是個性情中人,在酒肆里一邊吃酒一邊罵徐公。”
蕭峙挑眉,遞了個詢問的眼神。
“罵徐公忘恩負義,說徐公靠他舉薦的道長升官發財,如今翻臉不認人。”
勇毅伯府有個嘉裕公主,所以宮里不曾對外宣揚的消息,勇毅伯府多少能知道一些內幕。
譬如先帝駕崩頗有蹊蹺,旁人不知,祁琮卻知道這件事和吳貴妃以及吳貴妃器重的那名煉丹術士有關。
誰都不知道吳貴妃怎么尋得那名術士,更不知道徐公和吳貴妃會有勾結。
如今這位徐道長的辭,細細一想,讓人震驚。
蕭峙哂笑:“這是脫兒褲打虎,一不要臉,二不要命了。”
太廟乩文一事出亂子,小皇帝交給了皇城司,只查到那名術士和給先帝煉丹的道長相識,矛頭指向吳貴妃。小皇帝遲遲沒有定吳貴妃的罪,擔心的便是太廟前那則乩文被抖落出來。
蕭峙原以為吳貴妃的事情已經就此為止,沒想到徐志昂竟和她是一伙的?
不知這位中書令還有多少秘密。
蕭峙的臉色逐漸變得如同古剎的暮鼓,沉悶、凝重……
徐志昂明面上有兩個左臂右膀。
一位是御史臺的白御史,負責幫徐志昂噴朝堂之中的各個敵對勢力;白御史口才了得,是百官公認的最可能上任下一任御史大夫之人。
還有一位是駐扎在京城外的鹽鐵使。
先帝登基初期,戶部貪墨橫行,彼時鹽鐵還由戶部掌管,其油水可見一斑。先帝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鹽鐵從戶部分出去,成立鹽鐵司,特派心腹大臣擔任鹽鐵使。
蕭峙細察徐志昂,在身手矯健的屬下以及曹記鏢局的努力下,才察覺他和現任鹽鐵使關系匪淺。
徐府閉門謝客三日,這三日,白御史與同僚飲酒,歸家途中摔下臺階斷了腿;現任鹽鐵使被當地的私鹽販子捅了幾刀,一命嗚呼。
等徐志昂養好身子,厚著臉皮再次上朝時,才發現自己這頭已經翻了天。
劉進全身而退,安然無恙地再次出現在百官前列。
嚴廿三空有一張嘴,沒辦法證實他是受劉進指使。
看到徐志昂,劉進陰陽怪氣道:“徐公老當益壯啊,前面兩個兒子沒出息,想生個老來子重新教導成才?”
劉進一派的同僚聽了這話,紛紛笑出了聲。
徐志昂一向只對仕途感興趣,到老了晚節不保。
看百官們的眼神都欲蓋彌彰地往他身上瞟,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徐志昂只感覺氣血直往面門和頭頂上涌。
他氣得老臉通紅:“你……”
劉進斂了笑,打斷他的話:“徐公果真雄風不減,面色如此紅潤。”
徐志昂怒氣滔天,卻又不能在朝堂上發作,整個早朝都感覺氣血時不時地往上涌。
當日下朝歸府后,他差人打聽白御史和鹽鐵使的情況。
半個時辰后,心腹跟著一名灰衣瘦小的男子一起來到徐志昂的外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