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陽伯狠狠一顫:“你個不孝子,你這是想我死?”
他惱羞成怒,爬起來就揪住六郎的衣襟,推推搡搡間,眼底竟然閃過一抹絕情。
他忽然怪笑一聲:“巧娘生前最是緊張你,疼愛你,你說得對,她一個人在黃泉路上定會孤單害怕,你應該過去陪她!”
宋六郎驚駭不已,他沒想到景陽伯會這般不要臉。
他用力掙扎,害怕景陽伯一時沖動,真把他給扔下山崖。
景陽伯看出他的驚懼,哂笑道:“小兔崽子也知道害怕?如今府里沒有那個悍婦,我才是你們的天,你竟然敢如此口不擇!再有下次,我讓你下去陪巧娘!”
提起巧娘,他心口還是沒來由地痛了下。
他是真心喜歡她呀,可惜她命薄,不然他日后定會把她寵成景陽伯府里最尊貴的一個姨娘。甚至時機成熟,他還會想法子讓她做正室!
看看,他就是這么心悅她啊!
這些年,他但凡有點兒銀錢,都用在了馮氏身上,否則她一個村女哪里穿得起綾羅綢緞?哪能親眼見識到京城有多繁榮富貴?
宋六郎嫌惡地看著景陽伯,想到自己身上流著他的血,便無比厭惡。
景陽伯見狀,仗著自己比六郎高出兩三個頭,仗著他還是個孩子,便故意揪著他衣襟把他半個身子都懸到山道外。
“你再拿這種眼神瞪老子試試!小心老子今日便送你去見巧娘!好成全你的孝心!”
他正要挾著,一輛馬車忽然疾馳而來,景陽伯抖了下。
他人模狗樣地把宋六郎拽回來,清了清嗓子。
回頭看到馬車上下來一個老婦人,眼底閃過不悅。
來人是吏部尚書的老母親,有誥命在身。這次是回鄉探親剛回京,原本走的不是這條山道,被趙馳風攔下后才改道過來的。
趙馳風有蕭峙給的信物,眼睛不瞎的都認識,也都愿意賣這個人情。
遠遠看到景陽伯要把親生兒子往崖下推,老婦人氣不打一處來,下了馬車就怒斥:“你個禽獸不如的,有你這樣做父親的嗎?”
景陽伯不屑道:“哪兒來的老東西,我教訓自己兒子,輪得到你指手畫腳嗎?”
“如此年幼少年,很可能乃我大靖未來的棟梁之才!你關上門在家中再怎么管教,我管不著,可光天化日下,你竟然要把一個孩子推下山崖,這事捅破天也是你的錯!虎毒還不食子呢!你簡直禽獸不如!”
景陽伯聽一個陌生老婦人也來罵他,頓時暴跳如雷,指著人家鼻子就罵:“老而不死是為賊!你個多管閑事的老東西!”
老婦人從來沒被這樣罵過,當即氣得血氣上涌,指著景陽伯半晌說不出話來。
馬車里傳來一陣咳嗽聲,尚書夫人被丫鬟扶著下了馬車:“景陽伯好大的氣派!咳咳咳……我婆母有誥命在身,路見不平還不能說些公道話了?”
景陽伯是認識尚書夫人的,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罵的是誰。
他白著臉,鄭重地朝老婦人作深揖:“今日是我愛妾的頭七,我實在傷心,才會……”
宋六郎見狀,故意冷笑一聲:“父親確實傷心,怕我姨娘孤單,要送我去陪姨娘一起走黃泉路呢。”
老婦人怒不可遏:“你個禽獸不如的東西!孩子,走,隨我們一起回京!”
蕭峙的護衛既然請她們改道來這里看戲,自然是想讓她們幫一把的。何況景陽伯實在氣人,吏部尚書府這兩位女眷都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