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陽光燦爛的照射著。
在四合院的院子里,小燕子忙忙碌碌的擺了一個香案,插上香,擺上水果。紫薇神清氣爽的坐在一張椅子里,爾康坐在她身邊。永琪、簫劍都好奇的看著小燕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小燕子擺好香案,就虔誠的在香案前一跪,雙手合十,對著天空說:
“天上的各路神仙!玉皇大帝,如來佛,王母娘娘,觀音菩薩……你們聽著,你們看著,我小燕子在這兒對天發誓,如果我下次再毛毛躁躁,耽誤大家的事,害紫薇受傷,我就會被閃電劈死,被毒蛇咬死,被馬車撞死,被敵人打死,被河水淹死,被繩子勒死,被蜜蜂螫死,被爾康掐死……”
大家睜大眼睛看著她,見她說得一本正經,都不好去打斷她。
爾康聽到“被爾康掐死”這種話都出來了,就忍不住上前了,說:
“好了!不要發誓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有句話說,‘前事不忘后事之師’,有這樣慘痛的經驗,以后不要再犯就好了!”
“什么‘前面石頭后面獅子’?”小燕子抬頭看著爾康,說:“這種繞口令我聽不懂,但是,你是不是不生我的氣了?”
爾康笑了,對于自己的壞脾氣,也有一點歉意,誠摯的說:
“你這兩天,表現這么好,自己下廚房,做東西給每一個人吃,照顧紫薇。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實在值得獎勵,我看了,感動得不得了,不怪你了!不生氣了!”
永琪就心痛的走過去,把小燕子攙了起來,說:
“好了好了!不要跪在這個硬幫幫的地上了!你的誠心誠意,大家都了解了。”說著,也抬頭看著爾康:“你的氣消了嗎?不和我們‘各奔前程’了嗎?大家講和了嗎?”
爾康的手,重重的搭在永琪的肩上,慚愧的說:
“一時情急說的話,你們不要放在心上了!我給大家道歉!”說對眾人一抱拳:“各位,包涵了!”
簫劍感動的一笑,說:
“我要去買一點好酒,管他什么狀況,我想喝酒!慶祝我們大家又一次‘劫后重生’!”
“你們知道我想干什么嗎?”紫薇微笑的問。
大家全部熱心的仆過去,七嘴八舌的追問:
“想干什么?想干什么?”
“我好想念我的琴,可惜沒有把琴帶來!”紫薇懷念的說:“那天聽到簫劍吹簫,我就技癢起來,眼睛看不到了,彈琴大概不會受影響吧!”
爾康就積極的說:
“我去幫你買一把琴來!洛陽這么大,應該也有樂器店吧!”
“不要買了!”簫劍說:“我幫你做一個!你彈十五根弦的琴,還是二十一根弦的琴?”
“二十一根!”
“好!”簫劍一點頭:“二十一根弦的琴!我幫你做,做樂器,我是學過的!你知道最好的琴弦應該用什么材料嗎?”
“不知道!”
“應該用馬尾的毛!”簫劍說:“但是,不能太粗的毛,也不能太細的毛,要馬尾巴中間的,不粗不細的那幾根!等我做好了,你一彈才知道其中的美妙!”
爾康驚看簫劍,忍不住問:
“簫劍!你到底是誰?”
簫劍眼光一閃,大笑說:
“這是一句什么話?我們朝夕相處,肝膽相照,還問我是誰?”
爾康深思的、研究的看著他:
“和你接觸的越多,越覺得你深不可測!你交游滿天下,機智過人,轉折兩道,都有來往,東西南北,沒有地方不熟悉!在北京,你有老歐,在洛陽,你有顧正!在其他地方,大概還有很多意外等著我們發現!再加上你的武功,你的簫,你的詩,你還會做樂器……你這種人物,怎么會埋沒在江湖?”
“你把我說得太神了!什么‘深不可測’?這四個字應該用在你們身上!我和你們交往以來,才知道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真情’,什么是‘愛情’,什么是‘親情’……這些,都是我一輩子沒有接觸過的!在你們這種‘深不可測’的感情里,我覺得……我整天被你們感動來感動去,被你們影響同化,已經忘了自己是誰了!”簫劍說著,就大笑起來:“哈哈!我去找木材,給紫薇做琴!”
簫劍就揚長而去了。
小燕子一臉深思的表情,看看紫薇,轉著眼珠。簫劍要給紫薇做琴,自己也應該盡點力吧!此時此刻,小燕子真恨不得為紫薇做牛做馬,來贖回自己的罪孽。
于是,小燕子不聲不響的去了馬房,把一匹馬從馬房牽了出來。
走到后院的空地上,她站住了,拍拍馬脖子,說:
“好了!好了!就站在這兒,別動!”
馬站住了。小燕子就對著那匹馬,一本正經的說道:
“馬兒!你聽好,我要跟你要一點東西!這點東西,對你沒有什么用處,對紫薇可大大有用!紫薇對我那么好……我害她受了那么多苦,她都原諒我,還幫我罵爾康……這種妹妹,哪兒去找?所以,我現在要幫簫劍,給她做一個琴!這個琴呢?需要你尾巴上的幾根毛!所以,我要在你的尾巴上拔毛了!你跟我合作一點,不許踢我!聽到沒有?”
她對馬兒說了一大篇話,就認為已經把馬兒“搞定”了。于是,她走到馬尾的方向,有點害怕,又拍拍馬屁股說:
“馬兒,我先給你‘拍馬屁’!我多拍兩下,你千萬千萬不可以生氣喲!”就唱歌似的,一面拍馬屁,一面唱著:“馬兒好,馬兒妙,馬兒刮刮叫!給我幾根毛,做個好寶寶……好了!我要拔毛了!”
小燕子就一掀馬尾巴。
豈料,馬兒一聲長嘶,整匹馬直立起來,四蹄飛踹。小燕子一根毛都沒拔到,就被那匹馬踹翻在地了。小燕子痛得呲牙咧嘴,躺在地上對馬兒伸拳頭:
“馬兒!你實在不給面子!尾巴上幾根毛,你也小器?你簡直是那個那個……”轉動眼珠,想了起來:“那個‘一毛不拔’!現在,我才懂了,為什么小器鬼,要說‘一毛不拔’了!原來是這個原因!”
小燕子哼哼唉唉的爬了起來,揉著摔痛了的屁股,再歪著頭研究那匹馬。那匹馬似乎也知道小燕子對它不懷好意,也瞅著她。一人一馬,就這樣你看我,我看你,對峙了好一陣子。然后,小燕子一摔頭說:
“你喜歡被人騎?是不是?好,我先騎上馬背再說!”
小燕子就反著身子,躍上馬背,臉對著馬屁股。她坐穩了身子,發現馬兒沒有敵意,就把整個身子,趴在馬背上,再拍拍馬屁股,說:
“好!我騎著你,你有‘安全感’了吧?我是你的‘主人’,不是你的‘敵人’,懂了吧?好!我要拔毛了……”
小燕子就撈起了馬尾巴,嘴里還念叨著:
“不能太粗,不能太細,要中間的那幾根……”
這一下,那只馬兒大受驚嚇,一聲長嘶,拔腿就跑。小燕子大喊:
“馬兒!馬兒!不要跑啊……”她怕摔,緊抱著馬屁股,趴在馬背上。
馬兒就帶著一個倒騎著馬的小燕子,飛奔起來。小燕子覺得不妙了,大叫:
“救命!救命……不好了!救命啊……”
小燕子的喊聲,驚動了簫劍,奔了過來。一見到這種狀況,大驚,喊:
“小燕子!你這是在干什么?表演馬術還是特技?小心……”
說時遲,那時快,小燕子已經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簫劍沖上前去,急忙一接,小燕子落在簫劍懷里。
這時,永琪也聽到了聲音,沖了過來,正好,看到小燕子躺在簫劍懷里。永琪頓時臉色一變。馬兒還在奔跑,小燕子大喊:
“永琪!你趕快攔住那匹小器馬!別讓它跑了!我們只有這兩匹馬,還要它拉車呢!”
簫劍放下小燕子,驚魂未定,瞪著她問:
“你到底在做什么?為什么要倒著騎馬?”
永琪拉住了那匹馬,牽著馬走過來,也納悶極了,問:
“你好端端的,怎么惹了這匹馬?”
“我跟你們說,這匹馬太不夠意思了!”小燕子氣呼呼的喊:“我不過要拔它幾根毛,它就對我又踢又踹,害我摔了一個大斤斗!我騎上去,它也不許我碰它的尾巴!”
永琪驚愕得張大了眼睛:
“拔它幾根毛?你要拔它的毛?它怎么得罪你了?”
“不是得罪我了……是要幫紫薇做琴呀!不是要馬尾巴上的毛嗎?我跟它商量了好半天,它還是不肯給我!簡直是‘一毛不拔’!”
“小燕子,你會了一句成語!”永琪驚喜的說。
簫劍看著他們兩人,笑著搖搖頭,走進馬房,拿了一把大剪刀出來。
“如果做琴的人,都像你這樣去拔馬尾,大概全體被馬踢死了!哪有這么笨呢?”簫劍舉起剪刀。說:“你看好了!拿一把大剪刀,乘這匹馬兒不注意的時候,‘唰’的一下子,剪下一撮毛來……”一邊說,一邊已經眼明手快的剪下一撮馬尾來:“剪下來了,再慢慢的挑!懂了嗎?哪有人倒騎在馬背上,對著馬屁股拔毛的?你沒有被踢死,沒有被摔死,算你命大!”
小燕子看得目瞪口呆,對簫劍佩服得五體投地。
“呵……原來這樣簡單啊?我真笨!笨死了!簫劍!你好偉大!你好聰明!你什么都會,你真了不起!”
簫劍深深的看著她,滿臉的笑意。
永琪看著兩人,突然落寞起來,覺得被什么東西刺痛了。
琴做好了。
這天,大家都坐在房間里,圍繞著紫薇,聽她彈琴。
紫薇的手指,熟練的滑過了琴弦。琴聲叮叮咚咚,美妙的響著。紫薇驚喜的說:
“這馬尾做的琴弦,真的不同凡響!”
“這彈琴的人,才真的不同凡響!”簫劍也驚喜的說。
爾康用手托著下巴,只是癡癡的看著紫薇。紫薇彈完前奏,就扣弦而歌,唱著:
“夢里聽到你的低訴,
要為我遮雨露風霜,
夢里聽到你的呼喚,
要為我筑愛的宮墻,
一句一句,一聲一聲
訴說著地老和天荒!
夢里看到你的眼光,
閃耀著無盡的期望,
夢里看到你的淚光,
凝聚著無盡的癡狂,
一絲一絲,一縷一縷
訴說著地久和天長!
天蒼蒼,地茫茫
你是我永恒的陽光!
山無棱,天地合
你是我永久的天堂!”
爾康聽著紫薇的歌,看著她的人,更是如醉如癡了。
紫薇彈完了琴,停止了唱歌,大家仍然陶醉感動在歌聲里,都久久無。紫薇一嘆,說:
“雖然我的眼睛看不見了,我還能彈琴,還能唱歌,還能感覺你們大家對我的好……生命,還是很美妙的!”
“紫薇!你彈得太好了,好聽得不得了!”小燕子贊美著。
“有你賣命給我‘拔馬尾’,做了這么名貴的一張琴,我彈得得心應手!”紫薇笑著,對大家說:“謝謝你們大家!”
正說著,外面傳來敲門聲。柳紅的聲音響了起來:
“有人在家嗎?”
眾人全部驚跳起來。永琪驚喊:
“是柳紅!他們趕到了!”
紫薇就驚喜的站起身子,喜悅的喊:
“金瑣!金瑣……是不是金瑣來了?”
爾康急忙上前,攙扶著紫薇。
小燕子早已把房門打開,只見柳紅興奮的奔進門來。
“哈!總算找到你們了!”柳紅嚷著:“你們未免太小心了吧?記號留得那么少,害我找來找去找不到,跑了好多冤枉路,差點離開洛陽,繼續往南邊走了……”
小燕子不等柳紅說完,就拉住她,嚷道:
“怎么只有你一個人?柳青和金瑣在后面嗎?”
柳紅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抬頭看紫薇:
“紫薇,柳青有一句話要我帶給你,我這人肚子里也藏不住話,我就直接說了!他說,他問你要了金瑣!”
“他……什么?要了金瑣?”紫薇愕然的問。
“是呀!”柳紅歡聲說:“金瑣摔到懸崖下面,腳受傷了,柳青幫她接骨……”
“金瑣的骨頭怎樣?接骨?難道骨頭斷了?”紫薇驚問。
“你不要著急,骨頭沒斷,脫臼了!還好柳青會接骨,已經幫她接好了!不過,兩人經過這樣一場災難,不知道怎樣,就情投意合了……我看他們那個樣子,就像小燕子常說的話,是‘快樂得像老鼠’……所以呢,因此呢,大概呢,一時之間,他們也追不上我們了!”
小燕子睜大眼睛,驚喊:
“哇!分別沒有多少天,居然發生了這樣的好事!金瑣和柳青……他們真是慢半拍!認識了這么久,現在才對上眼!哎呀,太好了!紫薇,是不是太好了?”
紫薇喜出望外,抓著爾康的手,喊道:
“爾康!爾康……她找到了自我,也找到了幸福!你的堅持是對的!你一直有先見之明……她終于擁有屬于她的‘情有獨鐘’了!我太高興了,太太高興了!可見,老天對我們還是很好,是不是?”
爾康感動著,放下一個心事了,深切的凝視著紫薇:
“是!老天對我們都很好,除了對你……如果你的眼睛能夠好起來,我想,我對我們所有的磨難、所有的遭遇,都再也不會有怨了!”
柳紅直到這時,才發現紫薇有些不對勁,趕緊看著紫薇問:
“眼睛怎樣了?紫薇,你的眼睛出了什么問題?”
“她的眼睛看不見了!”永琪難過的說。
“什么?看不見了?怎么會看不見了呢?有沒有看大夫呢?”柳紅急急的問。
“已經把洛陽的大夫都看完了!”小燕子小聲的說。
柳紅大震,不敢相信的瞪著紫薇。紫薇就嫣然一笑,歡聲說道:
“看不見也有看不見的好處,現在,聽覺比以前強多了!一片葉子落在地上的聲音,我都聽得到!你們嘆氣的聲音,你們心里的惋惜,我都聽得到!當你看不見的時候,你的感覺會特別敏銳,感覺到許多以前感覺不到的東西!我覺得很幸福,所以,你們不要為我傷感了!”
大家面面相覷,彼此互看,都為紫薇深深難過著,卻沒有人敢表示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