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寶撅著嘴巴不高興,看著手里的打油詩,拿起蘸了紅墨的筆,在‘三駙馬’幾個字上畫了個大大的叉。
姓云一點兒都不好!跟著娘親姓沈時,哪里有這么多奇奇怪怪又可怕的事情!?
她有些懷念陪娘出診的日子了……
小家伙兒坐在椅子上左瞅瞅右瞧瞧,正覺得無聊,就看到了戶部尚書陳賤人。
陳劍屏從打進殿就一直低著腦袋,他剛挺直脊背,腦袋輕輕晃動想松松頸椎,就和棠寶對上了眼神。
他倏地低頭,小棠寶眼珠滴溜一轉,噠噠噠地跑到他桌案前,兩只小手扒著桌子,一眨不眨地看他。
“???”陳劍屏心如擂鼓,他可不想被皇上誤會他與昭寧郡主關系匪淺,緊忙咬牙切齒地瞪著棠寶:“敢問郡主有何貴干?”
小棠寶看了眼他身上沾染的鬼氣,又看了眼他明顯發黑的印堂,猜到他被厲鬼給纏住了,這些日子定然很不好過。
而且那厲鬼保不齊就是那個被他親手殺死的兒媳婦!
但她什么都沒說,只眨巴著大眼睛問他:“你夫人可還好啊?出獄了嗎?你家族學可還授課?你兒子陳文元呢?”
在程家祖墳時,程家人走得匆忙,她沒來得及問程尚書有關陳家的事兒,這會兒正好看到本人了,小家伙兒自然好奇得很。
陳劍屏臉色漲紅,腦子嗡嗡的……
好一個記仇的小崽子……就非得一次又一次地扎他心窩子……一次又一次的讓他顏面掃地是嗎?
深深吸了口氣,陳劍屏將聲音壓得極低:“回郡主,我已將那逆子逐出家門,也給馮氏寫了休書,聽聞他們三人已經離開西京城了!”
小棠寶點點頭……她的藥果真救了那個曲夫子一命。
“所以人家一家三口現在幸福美滿地一起生活了,而你成孤家寡人啦?”
“‘孤家寡人’是這么用的對不對?”
“……?!”陳劍屏雙目圓睜,胸膛一鼓一鼓的,氣得鼻孔都撐開了。
噗!
小棠寶的說話動靜不算小,周圍幾名官員忍不住噗嗤笑了。
對上梁帝猛然遞來的不滿眼神,有官員趕忙起身,去到殿中央跪好:“啟稟皇上,臣要劾奏戶部尚書陳劍屏,治家無狀、表率失職之罪!”
“……?”梁帝擰眉,把手里的筆用力往桌上一拍,神色冷得能淬冰。
滿朝文武,他能信任的人已經不多了,他們現在又把矛頭對準他的錢袋子了?
豈有此理!
“陛下,修身齊家,而后治國,為官者當正己率物,以肅家風!”
“可陳尚書明知其子有龍陽之好,非但不能教子以義方,反縱其與男子通奸,幫其騙婚殷氏,致使殷氏大受打擊,逼其自戕于陳府!”
“陳尚書身負朝廷重寄,竟治家如斯昏聵……何以表率群僚?何以教化百姓?實屬有虧職守,大傷風化!”
那官員慷慨激昂地說到此處,重重叩首:“臣,斗膽伏乞陛下,罷黜陳劍屏尚書官一職,以儆效尤,以肅官箴而維風化!”
其他幾名官員聞,也紛紛跪到了大殿中央,叩首不起:“啟稟陛下,臣等附議!”
陳劍屏臉色由紅轉白,趕忙跌跌撞撞地跪到了最前面。
“請皇上明察!臣也是才知道那逆子竟是好男色的!”
“且不說那逆子已經被臣逐出家門,臣,從未幫他行騙婚一事啊,逼死殷氏之事,更是無從談起啊!”
梁帝擰眉,心說就這?
嘁!終歸是些無傷大雅的事,又不耽誤他在戶部當差!
他橫眉冷豎,剛想駁了那官員的彈劾,棠寶去了趟窗邊兒,拎著小裙子,一溜煙兒地跑到了梁帝跟前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