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大夫起身,然后同年輕人道:“你且和崔娘子說幾句話,我在外面等你。”
說罷這句,林老大夫便往外走去,屋子里慢慢地安靜了下來。
天地昏暗,燈火搖曳,屋中的光影忽明忽滅,一陣風吹來,將屋內,有涼意浸染,將悶熱的空氣都變得清涼。
崔姒起身靠在床頭,隔著床帳看著外面的人,手指抓了抓被子的一角,心中的情緒復雜得難以喻。
說不上是什么滋味,有久別重逢的高興,也有遺憾與傷情,亂七八糟地混在了一起,像是打翻了五味罐子,酸甜苦辣咸都在其中,混了一種又酸又苦,又甜又咸,還帶著辣的滋味。
“今日上午,我好像是看到你了......”她將目光收回,垂了垂眼簾,看著被子上繡著牡丹祥云的圖案,那一線一線,不知是將絲線劈得多細,一針一線繡成的。
其實有些人,有時候無需看臉,只需看身形,看背影,便能認出來。
對方站在那里,許久,小聲地‘嗯’了一聲,然后道:“我也看到了。”
崔姒眨了眨眼,然后抬眼看他:“這些日子你去了何處?”
“離開平州城之后,便去了原州,再后來,便來了云州城。”他走了過來,在原來林老大夫的位置上坐下,同她道,“手伸出來,我給你看看。”
崔姒頓了頓,有些尷尬也有些心虛,坐在那里不敢動作,也不吭聲。
她不愿,江辭年也不強求,只是問她:“我先前也想過來見你,只是見或是不見,也并無差別,甚至還可能連累你,所以想想就作罷了。”
世間上的人,有些便是如此有緣無份,便是見上一面,都要擔憂是否會連累對方。
“其實我也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他說。
“你問。”崔姒點了點頭。
“你不在他的身邊,又不回羨陽城,跑來云州城生孩子,究竟是為何?而且你們還未成親......”說到這里,他停頓了稍許,問她,“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崔姒立刻就搖頭否認:“并不是他欺負我,這是我自己的意愿,我只是想要一個孩子陪著我罷了,與他沒有多大關系。”
“至于為何不成親,做他的妻子太累了,需要背負的太多太多,我不想。”
江辭年擰了擰眉心。
他心覺得這般十分不妥,但既然是她自己的意愿,也只能尊重她。
“你覺得這樣好,那就好,只是千萬要注意自己的身體,你先前是從縹緲城回到云州城的吧,這樣的事情萬萬不可再做了。”
崔姒點頭:“我知道了。”
再相見,又是這樣的尷尬的場面,雖說崔姒心中確實也覺得有點尷尬,但三兩句話,又放松了下來。
他們一直都是如此,彼此尊重成全,由心地希望對方能過得開心高興。
做不成夫妻,他們仍舊還是人生知己好友。
江辭年又問她:“他還不知你懷孕這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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