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綠站在廊下,踮腳看了又看,見燕行川走到了門口被人引著離開,臉上的笑意斂了斂,這才轉頭問崔姒:“娘子,您不生氣了?”
今日竟然給了好臉色,真的是百年難得一見。
“生氣又如何?”崔姒笑了笑,手指輕點在手邊的茶盞上,“我算是看明白了,權勢這個東西,永遠都是很重要的。”
之前他享受過這天下至高權勢,所以在她看來,權勢這種東西,其實沒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讓自己過得開心,不受任何人的委屈。
可這一次沈遂鬧上門來,這背后多多少少還有林清凝的影子,崔長佑為了能更好地給崔家更好的局面,情愿自己受傷。
說來說去,還不是崔家不夠強,她不夠強,才讓沈遂敢如此放肆。
而這個世道,原本就沒什么平等可,帝王君臨天下,主宰一切,其他人只能俯首稱臣,低頭彎腰。
是,燕行川是對她有愧,在她面前小心討好,伏低做小。
甚至為了她不顧林清凝,有負林家的恩義,但日子久了,這樣的事情發生多了,他又沒得她一個好臉色,總是會累的。
倒不如給些好臉色吊著,他才會心甘情愿地偏心她。
再說了,她也該為自己的孩子鋪路了。
林清凝不是嫉妒她,想得到她的一切嗎?沈遂不是看不上她嗎?
那她就要這兩人看著,燕行川是如何偏向她,而這北燕打下來的江山,又是如何落在她孩子的手里。
松綠聽不懂,而且聽著里面彎彎道道也挺多的,她的腦子也有些不夠用,于是她問:“那娘子,日后婢子與胭脂見了北燕王,該是什么態度?”
“客氣有禮,不多問,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就行。”
這么一說,松綠立刻就懂了:“娘子,婢子記下了。”
崔姒走到邊上的美人靠坐下,伸手接了一些從檐下落下的雨水,微涼的雨水落在手中。
“上天總是厚愛他。”
夜雨寒涼,夜風惆悵,應是人生半生冷暖。
......
相比燕行川的順利,留下用了一個晚膳,走的時候得了一把傘,還得了一個‘還傘’的約定,沈遂的經歷,那叫一個糟糕透了。
燕行川也沒有急著冒雨離開崔家二房,而是等又過了半個時辰,雨水停了,這才與崔長佑一同離開。
崔長佑要送他去別院居住。
自從去年燕行川送崔姒回來,在雅園居住之后,崔家便覺得不大妥當,于是便在正北方羨陽書院與東城崔氏族地之間圈了一個位置,建了一個新的別院。
名為羨陽華苑。
羨陽華苑在今年八月已經全部完工,其中主院在今年春三月已經完工,移植的花草樹木也養得不錯,如今暫住已經可以了。
一行人走到崔氏族地坊口的時候,便見崔四爺與沈遂還在僵持,雙方站在坊下,面上一聲不吭,又像是在瞬息之間已經無聲地過了幾招。
刀光劍影,夜黑如墨。
燕行川:“?!”
燕行川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發懵。
“你們還在這里做什么?”
他都離開一個半時辰了,從天亮到天黑,一場大雨來了又去,這雙方還沒談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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