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便是在燕行川所知的,崔姒也做過十幾年的北燕王后,對于北燕諸事,她了如指掌,人也是女中豪杰,計謀無雙。
她說要掀了北燕的天,也不是說大話的。
就算是有他在,北燕也得崩一半。
燕行川大概也沒料到她會說這種話,愣了好半晌:“你為了他,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
風有些大了,他的聲音有些輕,仿佛就要被淹沒在風中。
“我不是為了他,我是為了我自己。”崔姒移開目光,看著院中冷風吹過寒枝娑娑作響,
“若是你比我強,我便一直受你牽制,一生不得自由,一生不得安生,我為何還要為你妥協,為何還要一心為北燕謀劃?”
“北燕越強,你便越強,而我,也越是容易被你捏在手里,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讓我死我就要死,想讓我生,我才有機會茍活。”
“如此之北燕,它再好,于我而,也只不過是強盜惡賊,是你欺我辱我的權勢。”
她以為他可以講道理,與他說清楚了,兩人各自安好,他做他的北燕王,去做他的帝王,去報他的血海深仇,而她,便安安靜靜地偏居一隅,過她想要的安靜安穩的日子。
崔氏一族依舊為北燕馬首是瞻,而她,若是北燕需要她,她依舊會站出來。
可北燕好了,卻不給她活路,那她是萬萬不可能那么高尚的思想的。
如有機會,那就滅了它。
“我如何欺你辱你?又是何時要你死?”
這話相當誅心,燕行川不敢置信,眼睛都紅了。
她竟然這樣看待他的?
她之前說他不好,他也改了,她說要去過她想過的日子,他也愿意放手成全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她能好一點。
“那此次之事,你又作何解釋?若不是你來破壞,我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崔姒咬了咬唇瓣,心中惱恨不已,雖然她嘴上說江辭年不會在意這些,但明明可以一帆風順,卻無故生出這些事端,她簡直是無妄之災。
而這一切,都是眼前這人帶來的。
她豈能不惱,豈能不恨。
若是可以,她真的想掀翻了北燕,將他踩在地上當狗踢。
崔姒越想越氣,也是委屈。
這老天爺根本就不給她活路是不是?
那就誰也別活了!
“你說啊,你究竟是為何?為何就不能放過我?我到底是欠了你多少,才被你如此糾纏,此生不得解脫?”
燕行川見她眼眶微紅,眼中的痛苦和麻木幾乎灼燒了他的心。
她或許真的是太累太累了,前塵往事,她心中有恨、有苦、有怨,她不想再重蹈覆轍,也不想與他這個禍害有任何的糾葛。
她只想有個喜歡她而她也喜歡的人陪著她,然后安靜安穩地過完這輩子。
而他,就是不愿意放手,拼了命地糾纏她,妄圖重新將她拉入這深不見底的深淵之中,要將她溺死在這里。
她要去新生了。
而他,卻是一手斬斷了她的希望,又將她拽了回來。
昔日心中的那一點竊喜如細弦一般繃斷消散,然后漫天的恐慌洶涌而來。
現在已經不是要論江辭年有什么問題,他將她帶走是為了她為了崔家的問題了,而是...斷了這樁親事,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快樂了......
江辭年此人,性格溫和又寬容,對她細心又耐心,周到又體貼,便是她的心情他都能時刻顧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