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景棠聽得懂。
歌詞大意是,單身萬歲。
宋景棠:“……”
車內只有綿長的歌聲,沒人說話,一絲似有若無的尷尬在狹窄靜謐的空間里發酵。
關鍵是,宋景棠連手機都沒帶在身上,連緩解尷尬的途徑都沒有。
她視線無意識落在裴度握著方向盤的手上,微微一頓。
裴度此時單穿著一件灰色襯衫,袖口利落地挽上去,露出一截小臂,肌肉線條明顯卻不夸張,干凈而有力。
筋骨分明的腕線向下拓去,是男人寬大的手掌,指節修長,薄薄的皮肉貼著骨,每一寸都漂亮。
宋景棠腦海中閃過之前的一個畫面。
她后知后覺地想起來,早在跟裴度重逢之前,她就先見過他的手。
——這雙漂亮得如同藝術品的手。
只是那天電梯關得急,她來不及看清他的臉。
宋景棠安靜地靠在椅背上,忽然覺得命運真是個任性妄為的編劇。
七年前,她跟裴度擦身而過,離開機場時,曾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他了。
可沒想到,現在他成了她的甲方……
這也就意味著,以后她跟裴度多的是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日子。
宋景棠想想就有點頭疼。
大學那會兒,她得罪裴度的地方可太多了…甚至還扇過他巴掌,兩回。
眼看車快開到小區門口了,宋景棠決定先把話說開,“裴總。”
裴度一聽這稱呼,眉骨不動聲色地挑了下。
他沒接茬,等著她的后話。
“我知道以前大學那會兒,我有很多得罪你的地方。前塵往事,咱們一筆勾銷好么?從明天起,我會踏實工作,為公司為你掙錢,規規矩矩地當好下屬!”宋景棠一口氣說完,忐忑地去看裴度的臉色。
她這是怕他秋后算賬,在工作上給她穿小鞋。
裴度幾乎被氣笑。
車停在她小區外的馬路邊。
裴度側過臉來看她。
“宋景棠,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人?”
宋景棠認真想了想,很真誠,很小心地回答:“一個以前跟我之間有點誤會,但年少有為的大學同學!”
裴度:“…下車。”
他有點心梗。
宋景棠推門下車,剛關上車門,正打算回頭再跟裴度禮貌性地再道個別,結果裴度壓根沒給她機會,車門一關上,他直接一腳油門轟走了。
只留下宋景棠在風中凌亂。
她低頭才發現身上還穿著裴度的外套。
上面已經沾染了她今天噴的香水味,估計裴度也嫌棄,還是洗干凈了再找機會給他。
宋景棠這么想著,轉身一瘸一拐地往小區里走。
“棠棠寶貝!”鐘千黛剛到,一下車就看見宋景棠,立馬撲上來,對她好一通檢查,“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怎么才回來啊?”
她注意到宋景棠身上穿著一件男士西服外套,一模料子就不便宜。
鐘千黛眼底立馬燃出八卦之火。
“寶貝,你有情況啊!說,什么時候認識的男人?”
宋景棠看著鐘千黛那興奮的模樣,有些好笑。
鐘千黛要是知道這外套是裴度的,肯定能嚇得原地蹦起來。
“寶兒,我們先回家再說。我腿疼。”
鐘千黛低頭一看宋景棠的腳踝,也不開玩笑了,立馬扶著她小心翼翼地往小區里走。
一路上把霍云深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
“真不要臉這狗男人,他一看就是酒吧的常客,老板都認識他,你第一次去玩,就跟朋友跳個舞,他就開始發瘋!”
宋景棠安靜聽著,神色平淡,她開門進屋,給鐘千黛倒了杯水。
鐘千黛也罵累了,環顧四周,對這間房倒是勉強滿意。
宋景棠坐在鐘千黛身旁:“我東西不多,等以后辰辰和歡歡住進來,我再重新布置一下這個房子。”
鐘千黛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寶兒,要是有什么我能幫忙的,你隨時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硬撐。霍家那些人,沒一個省油的燈,我怕你吃虧。”
宋景棠笑:“千黛,如果我不愿意,沒人能讓我吃虧。”
以前她是因為愛霍云深愛得盲目,也愛屋及烏,在霍家伏低做小,幻想著總有一天,被霍家人接納,她能真正擁有自己的家。
可現在,她已經意識到自己以前是多么可笑天真。
宋景棠望向身旁的鐘千黛,她其實早就擁有像家人一樣的好朋友了。
現在,她還有兩個流著她血脈的孩子。
她不用再把幸福寄托在不值得的人身上!
鐘千黛又坐了一會兒,接到了經紀人的連環奪命call。
她明天還要出席活動,今晚得早點回酒店休息,明天妝造還要做幾個小時。
宋景棠催她:“快回酒店吧,早點睡覺,我明天等著看你殺瘋的美照。”
鐘千黛只能不情不愿地戴上帽子、口罩往外走,人走到門口,倒是猛地想起什么。
“對了寶兒。那個池郁問我要你的微信,我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給,我就沒同意。不過我加了他,我把他微信推給你,你想加再加。”
“好。”
雖然鐘千黛跟宋景棠也是大學好友,但鐘千黛的寒暑假是到處試鏡,忙得腳不著地,她壓根不知道宋景棠跟池郁做過項目。
就算以前在學校里碰見過池郁,但他以前跟現在的差距很大,鐘千黛這種顏控,肯定沒印象。
宋景棠腳還有點疼,就送鐘千黛到了電梯口,沒送下樓了。
她回到房間,正打算熱敷一下腿,再扎針。
就在這個時候,手機狂響起來。
宋景棠拿起來看了眼,是桃嬸打來的。
她擔心是兩個孩子有什么情況,就接聽了。
“桃嬸,怎么……”
她話還沒問出口,先聽見電話那頭,傳來男人冰冷慍怒,強壓著火氣的聲音。
“…你在哪兒?還跟那個野男人在一起?”
是霍云深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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