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深有潔癖,身上被血弄臟很不舒服。
他在最近的五星級酒店開了個鐘點房,讓人送了套干凈衣服來。他沖完澡,換上衣服,舊的那套直接扔進了垃圾桶。
等霍云深收拾好,再去病房的時候,林心姿已經醒了。
“霍總…”她臉色蒼白得緊,看著可憐。
霍云深沒說話,走上前,將床上半截升高了一截。
“景棠姐沒事吧?”林心姿目光黏在霍云深情緒難辨的俊臉上,在霍云深準備收回手的時候,她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口,“云深,你相信我…”
眼淚淌過那張蒼白的臉。
林心姿抽噎著說:“我真的沒有把景棠姐關進廁所,那個瘋女人我不認識…”
霍云深沉默地看著她,伸出手,擦掉了她臉上的那點淚水。
“心姿,我們認識多久了?”他開口,聲線是一貫的溫和。
林心姿抬起眼婆娑的淚眼,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問這個,還是說了。
“十年了…我大一的時候,你是負責軍訓我們的教官學長。”
“嗯。”霍云深拉了張椅子,坐在床邊,灰藍色的襯衣很襯他,看著格外英俊又迷人。
當年她對霍云深一見鐘情,其實也在情理中,哪怕過去十年,霍云深也只比大學期間增添了幾分成熟男人的氣度罷了。
然而林心姿還沒沉迷多久,就聽見霍云深低低地開口:“我跟宋景棠認識十五年了。”
外之意,比起她,他更了解的是宋景棠……
林心姿面色微微一僵,被子底下的手,無聲地揪緊了床單。
霍云深抬眼沉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終究是不忍心把話說得難聽。
“心姿,這幾年你在我身邊,的確讓我覺得很舒服。你偶爾有些小心機,我也可以縱容……但宋景棠她畢竟是我的太太,是我兩個孩子的親生母親。”
林心姿垂著眼,淚水大顆大顆無聲地掉在被子上,暈開一片,委屈得我見猶憐。
“說到底,你還是不信我…”
多說無益,霍云深起身,從口袋里摸出了她那晚送他的護身符,放在林心姿枕邊。
“你好好休息,今天的事,我會替你收場。但下不為例!”
說完,霍云深轉身要走,林心姿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突然從后面死死抱住了他窄瘦的腰。
霍云深皺眉:“心姿…”
“景棠姐是因為知道這條鉆石手鏈是你送我的,她才故意針對我!”林心姿將臉貼在他后背,淚水浸透襯衣,霍云深背脊僵直了,試圖拉開她,可林心姿卻抱得更緊。
怕牽扯到她的傷口,霍云深到底沒有再用力。
他輕吸了口氣,緩緩道:“景棠她做不出這種事…”
“難道我就能做出這種事嗎?”林心姿哭訴,“云深,人心是會變的!景棠姐她躺了五年,當了五年植物人,說不定她心理早就扭曲了!你不是也發現了,她醒來以后,變得跟以前很不一樣了么?”
“……”霍云深一時凝噎。
宋景棠這次醒來,的確變化很大。他只當她是缺乏安全感在跟她鬧別扭…難道,她心理真的扭曲到不惜這樣陷害林心姿么?
他嘴上說著:“我了解她。”
可心里到底有了幾分遲疑。
霍云深想到當時跟宋景棠一起出現的男人,還有在她差點摔倒時,男人托住她后腰的大手……那個年輕男人的身份,他是能猜到的。
周六那個點出現在華西制藥,一身無法忽視的上位者氣場,身邊還有幾個訓練有素的保鏢。
他是裴度。
霍云深狠狠閉了下眼睛。
他猛地想起之前在荒腔,裴家二少,為宋景棠一擲千金,砸下三億三千萬送她玫瑰……
霍云深臉色瞬時變得難看起來,消下去的那股躁意,死灰復燃,從胸腔好像一路燒到了胃里。
他微微用力,掰開了林心姿摟在腰上的手。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好好休息。至于華西制藥的合同,你簽下來這個項目就是你的。”霍云深沒回頭,只說,“等項目開始推進,需要什么,你盡管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