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閨名,周令儀。
宋景棠離開實驗室,又去了一趟病房,房間里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地上有拖洗過的痕跡。
她看見爺爺已經更換的褲子,知道發生了什么,心里一陣難受。
爺爺已經病到生活沒辦法自理的程度了。
如果爺爺還是清醒的,他那么驕傲一個人,怕是不會容忍自己到了大小便都需要外人幫忙清理,毫無尊嚴的地步……
“爺爺。”宋景棠走過去,輕輕掰開爺爺枯瘦的手,將奶奶年輕時候的照片,放進他手心。
而宋鴻益,依然維持著看向窗外的姿態,沒有什么反應。
宋景棠靜默地坐了一會兒,擦了擦眼角的水痕,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就在她出門后不久,宋鴻益遲緩地動了一下,他視線慢慢下滑,看見了手里的照片。
宋鴻益渾濁的眼底,逐漸有了一絲微光。
“令儀…”他蒼老干瘦的手,撫摸著照片上依然年輕動人的妻子,渾濁的淚水滾落,“令儀,我快沒有時間了……你什么時候醒過來啊?”
梧桐苑。
偌大的客廳里,死一般的沉靜。
雍容華貴的婦人,坐在裴度對面的沙發上,正是裴家如今的主母,裴知聿的親生母親裴夫人。
她冷眼睨著裴度,毫不掩飾美目里的冰冷厭惡。
那張妖孽的臉,輕而易舉地就讓她想起那個下賤的女人!那簡直是她華美高貴的人生里,唯一的污點!
裴夫人抬手扶了下一側的盤發,順便遞給同來的安教授一個眼神。
安教授立刻上前,將帶來的小箱子打開,轉到裴度眼前。
箱子里面,是三瓶新藥。
“之前的藥停了吧。這是新藥,一共三瓶。”裴夫人語氣很淡,眼神卻足夠輕蔑,透著骨子里的傲慢驕矜,“你兩個月內吃完,會有下一批藥送過來。”
她頓了頓,嘴角泄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
裴夫人意味深長地道:“等吃完下一批藥,我想,你就可以解脫了。一切就都結束了。”
裴度隨手拿出一瓶藥,擰開蓋子,倒出來一粒。
是近乎透明的膠囊,在光線下能看清楚里面封存的紅色顆粒。
“安教授,你這新藥…有什么改進?”
男人陰陰涼涼的嗓音,讓安教授一個激靈,他有些僵硬地抬頭,看著裴度那張臉。
他清楚地想起第一次見面的驚艷和驚悚。
好看成這個樣子,偏偏渾身是血被拖進來……不是天使,是浴血的妖孽。
可即便傷重到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可裴度當時的眼神,卻是又陰又冷。
如同蟄伏的獵人盯住獵物,只等最佳時機,就竄出來,咬斷他的喉嚨!
——跟此刻,毫無區別!
安教授脊背一陣發寒,他用公事公辦的口吻道:“是這樣的裴先生,新藥物,能更進一步開發你的基因潛能,幫助你的身體更好地自愈,修復得更快。”
裴度聞,挑眉笑了,他看了眼自己的右腿。
“那正好,我現在很需要。多謝裴夫人了。”
裴夫人皮笑肉不笑,“不用客氣,你好,我兒子才能好。”
說完裴夫人起身往外。
門口,一列黑色轎車排開,裴夫人坐上中間那輛,安教授跟她同車。
裴夫人隔著車窗冷冷掃了眼這個梧桐苑,眼底的厭惡濃烈。
“聿兒就是太心善了,我當初就說過,把裴度關在醫院,一面供血給他制藥,一面讓安教授你繼續做實驗。找到能一勞永逸治好他的辦法。可他居然答應跟這種……”
她輕瞇起眼眸,盯著裴度,似乎在找形容詞。
“這種廉價又骯臟的貨色做交易!簡直是在浪費時間!”
安教授聽著不敢反駁。
但他心里很清楚,裴家大少爺裴知聿的狠毒精明程度,絕對是青出于藍勝于藍!
之所以不把裴度一直關著,那完全是因為——關不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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