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時間,陸以堯和霍云滔已經分開。前者和冉霖一樣,都要馬不停蹄飛上海,后者卻延續著今天的首播盛典流程,抓緊時間去了“媒體看片會”。
劇方安排在看片會上播放的是《落花一劍》第一集全劇終極片花。受邀的媒體人可以早觀眾十天,先睹為快,作為回報,當然也要動動筆桿子,寫些新聞稿,為劇方的宣傳造勢。
霍云滔抵達看片會現場時,第一集已經快播完了。
昏暗光線里,他好不容易才找到李豐銳——也就是帶他過來的自家集團下屬娛樂公司的高層,幸而李哥還給他留著位,他便趕緊坐下,投入劇情。
結果沒看十分鐘,第一集就結束了。
十分鐘里,陸以堯只出來幾個鏡頭,冉霖連面都沒露。
霍云滔簡直想捶胸頓足。
不料畫面一閃——終極片花來了。
第一個鏡頭就是三人結拜,異口同聲的誓約幾乎震動梅園。
霍云滔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抓住了,忘了周圍還有人,忘了這只是一個看片會,全神貫注進入《落花一劍》的江湖。
詭譎武林,暗流涌動,少年心性,熱烈純粹。
而后,劍染血,心染情,血冷而黑,情斷而劍折……
直到片花結束,霍云滔仍久久不能平靜。
片花剪輯得精彩凌厲,幾乎不給人一絲喘息機會,直到最后梅園,雪中相望。
他幾乎沒辦法把片花中的方閑和剛剛才算正式認識的冉霖聯系到一起。
明明是一張臉,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氣質。
說句不算太中聽的話,如果陸以堯喜歡上的是方閑,他會更能理解。因為熒幕上的那個人,耀眼得多。
燈光亮起,媒體人很給面子地鼓掌。
有客氣,也有真心。
“怎么才過來。”李銳豐算是和霍云滔熟的,當初霍云滔就是通過他幫陸以堯牽線找的經紀公司,所以和這位小公子聊天,也比較隨意,“再晚連片花都看不上了。”
霍公子的捧場完全是出于私人感情,看不看第一集或者片花,除了對他自己,對其他任何方都沒影響,但李銳豐知道他還是很想嘗個鮮的。
霍云滔知道對方是調侃,也沒在意,直接問:“第一集好看嗎?”
李銳豐想了想,客觀道:“前三十分鐘很精彩,就你來之后的十幾分鐘,有點雞肋。”
霍云滔囧,他這運氣還真是……
“不過片花你也看到了,絕對眼前一亮,”李銳豐繼續道,“如果正劇能有片花六成的精彩,這部戲必火。”
霍云滔心情好了。
一下子就好了,仿佛被表揚的和要火的都是他自己。
“你覺得演員怎么樣?”霍云滔不無期待地問。
李銳豐就知道他會問陸以堯,不吝夸獎道:“唐璟玉這個角色其實挺難把握的,陸以堯完成得不錯,年輕演員里,他算是有演技肯用心的。”
“方閑呢?”霍云滔淡淡地提一嘴,很隨意的樣子。
李銳豐有點意外,沒料到霍云滔還關心這么個小演員,但因為剛剛方閑的表演確實給他留下了蠻深的印象,正準備實話實說,旁邊卻有一個人先出了聲——
“會搶戲。”
霍云滔愣住,循聲一看,是坐在李銳豐旁邊的人。
那人三十六七歲的模樣,溫文爾雅,眼眉帶笑,但霍云滔直覺不喜歡他,就像不喜歡他爹生意場上的大部分人一樣。這個人和那些人有一個共通點,就是把自己藏在這張笑模樣的后面,除非他們愿意告訴你,否則你永遠也別想知道他們的心思。
李銳豐卻是認識這個人的,只是沒想到他會這時候搭話,一瞬訝異后,立刻熱絡給兩邊介紹:“云滔,這是‘鎧城影業’的丁總,丁總,這是我們……”
“霍公子,”丁鎧主動伸出手,特別禮貌客氣,“早有耳聞。”
霍云滔不自覺皺眉:“我才回國。”
丁鎧眼里閃過有趣,帶著笑意道:“但是圈內一直都有你的傳說。我是不是應該這樣說?”
霍云滔可以確定,自己被小看了。
他不是第一次被小看,一個毛頭小子,他自己都知道自己有多愣,即便能裝幾分相,也就是騙騙彭京與那種同齡人,像李銳豐一類的老狐貍,一眼就能看破。但大多數人在小看他的時候,多少都比較委婉,盡量掩飾,可這位丁總,真是完全沒打算遷就他。
李銳豐也不太高興。
怎么說也是董事長兒子,關起門來他們這些自己人可以吐槽,但總不好讓外人打趣。
不料沒等他出聲,霍云滔忽然又開口了,而且是一本正經地問:“你剛才說的會搶戲,是什么意思?”
丁鎧不易察覺地挑眉,他還以為這位小公子要黑臉呢,怎么就成了學術討論了。
但他喜歡不按套路出牌的,索性多聊兩句:“方閑那個演員的戲感好,陸以堯的戲也不差,但只要兩個人同框,方閑不用故意搶,按著劇本全力演,他的戲就會一直壓著唐璟玉。”
霍云滔皺眉,一個是不喜歡陸以堯被壓著的說法,一個是他確實也沒看出來:“我怎么沒這種感覺?”
本以為丁鎧會再給理由,沒想到他只聳聳肩,淡淡笑:“一家之,霍少爺隨便聽聽就好,不代表專業立場。”
霍云滔在心里翻了一個能把劉海掀起來的白眼,不專業你廢那么多話!
掌聲忽然再度響起。
霍云滔下意識看回前方,原來是導演和編劇出來了。
會場重新安靜下來,霍少爺和丁總的討論,至此也便告一段落。
但霍云滔還是會有意無意瞄丁鎧兩眼。
回國到現在,他主動或者被動地見過很多生意場上的人,他爹恨不得他明天就能打通任督二脈接霍家家業,所以他強迫自己飛快地學習和適應著。
他不喜歡丁鎧,但不得不承認,這個人很有一點“總”的派頭,不是那種故意把自己放得很高的裝,而是有底氣有實力,所以姿態放得越隨意越穩,越讓人覺得不容小覷,是個能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角色。
他沒相中這個人的“瓤”,但可以學習學習“逼格”。
……
冉霖和陸以堯都樂觀地以為他們可以開啟三天的“膩歪熱戀之旅”,哪知道上海和杭州的行程都馬不停蹄,回了酒店又夜深人靜,滿走廊的監控看得人心虛,最后倆人也沒幽會成。
杭州結束的當晚,主創團隊又到了蘇州,眼看著再不見,明天蘇州發布會結束就要回京了,然后陸以堯又要投入到密密麻麻的通告里,兩個人就有點不甘心。
奶酪鎖在柜子里,也就算了。
柜子都打開了,還不讓動,哪個血氣方剛少年郎受得了!
冉霖現在唯一慶幸的是,前天沖過去把陸以堯拿下了,好歹親上一回。
呃,好像是親了幾回。
反正算是留下了一點念想。
想去找你。
冉霖趴在酒店床上,看著陸以堯發的信息,既甜蜜,又心酸。
明明男未婚女……男未婚,怎么就搞得跟偷情似的。
王希和彎彎就在隔壁,太危險。
[f]
冉霖看著滿屏抓狂尖叫的土撥鼠,樂不可支。
笑完,冉霖忽然閃過來靈感,忍著笑敲字——要不把三弟一起叫過來?
陸以堯看著這個提議,一腦門子黑線——你確定?
冉霖——三人同處一室,再沒緋聞隱患,不然我真的就只能在發布會上和你互動了[淚]
陸以堯——萬一我忍不住怎么辦?
冉霖——那就開車啊,隨便你開。
陸以堯——……
冉霖——真的,他來也不影響,保證讓你開上。
陸以堯瞇起眼睛,對這個誘人的提議深感懷疑。但冉霖說得那么信心滿滿,他又有點蠢蠢欲動……
十分鐘以后,冉霖房間。
“幸虧你行李箱夠大,不然都裝不下吧哈哈哈——”
唐曉遇踩著平衡車,銀鈴般的笑聲充滿全室。
陸以堯生無可戀地看著他,對“開車”一點**都沒了。
趁著唐曉遇磕磕絆絆開到玄關,冉霖飛快親了陸以堯一口,然后正氣凜然道:“你說的,‘下次見面你教我’。”
陸以堯無力嘆息:“我只是隨便一說……”
冉霖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你說的話我都當真。”
陸以堯怔住,下一秒忽然騰地起身,往玄關走去:“差不多該換我了——”
三個人開了一晚上的車。
冉霖以為看得見吃不著會很難受,但原來沒有,雖然還是想親親抱抱,但即便做不到,單是看著陸以堯,他心里就滿滿當當的。好像再難的坎兒也可以過去,再曲折的路也可以一往無前。
冉霖忽然發現,原來愛上一個人,還能收獲勇氣。
……
五月二十八日那天,北京下了一天的小雨,說不清是春天的最后一場,還是夏天的第一場,街道被洗得濕潤而干凈,連樹葉都被拂去灰塵,透出久違的綠。
當天晚上,《落花一劍》開播。
冉霖沒辦法守在電視機前面看,因為王希終于把《薄荷綠》最重要的資方,約到了。
“不是說要等《落花一劍》播出后看看反響嗎?”冉霖覺得有點突然。
未料王希也意外:“不知道。反正是他的助理給我電話,說終于有時間了,我總不能把機會往外推,這個角色多少人盯著呢。”
冉霖再沒多問。
資方永遠是老大,人家愿意給你機會就是運氣,突不突然那是你的事,反正在人家那邊,肯定是有自己盤算的。
飯局就約在《落花一劍》正式上星播出這天,晚上七點半,電視劇開播,王希和冉霖也到了一家現代裝修的會所。
不同于上一次請雷白石,好歹還知道即將面對的是個“對藝術和酒品都有追求”的投資人。這回出發前,冉霖問王希丁鎧的風格,王希除了一個“務實”,就只剩下一個“看不透”。且丁鎧的“務實”只留給自己,外人在他做出選擇和決定之前,很難去猜他的盤算。有些當時看起來是冒險的選擇,事后再看,其實反而是最穩健的路子。
五月底的夜晚,溫暖中還帶著一絲涼意。
冉霖穿著款式簡單但細節處見心思的白襯衫,下搭一條卡其色的休閑褲,褲腳微收,趁得腿筆直而修長。頭發沒有太做造型,就是洗好后簡單吹干的樣子,正式而不拘謹,清爽而不刻意。
他和王希先到了訂好的房間,丁鎧自然還沒來。
房間很寬敞,圓形的臺面卻不大,目測最多是個六人臺,不過足夠了——據王希說,今天可能只會來丁鎧一個人,最多加個助理。
“他和雷白石肯定聊不到一起。”房間里只有自己和王希,冉霖也便打趣道。
王希被逗樂了,不住點頭:“必須聊不到,都不是一路人。”
雷白石喜歡大場面,大氣派,且重情義,有追求,而且是藝術層面的追求。
但這位丁鎧,起碼從王希的講述里,就是個深諳娛樂圈規則的商人,如何能讓項目的利益最大化,是他唯一看中的。
如果這二位坐到一起,雷白石鐵定要嫌棄丁鎧市儈,丁鎧八成會覺得雷白石天真。
冉霖突發奇想,如果當初投資《落花一劍》的不是雷白石,是丁鎧,他還拿得下男二號嗎?想著想著,他忽然覺得這件事本身就不靠譜,因為《落花一劍》這個項目其實是有風險的,電視劇領域里,武俠幾乎要成為撲街的代名詞了,即便有陳其正和宋芒加盟,畢竟也是第一次試水電視劇,如果丁鎧真像王希說的那樣,恐怕不會冒這個險去投資。
“抱歉,來晚了。”丁鎧是自己推門進來的,而且一進門,就先道歉。
他確實晚了,按照約定時間,晚了四分鐘。
但這一道歉,有點讓王希驚著了,連忙起身道:“沒有沒有,是我們來早了。”
冉霖也跟著起身,謹慎道:“丁總。”
沒摸清深淺之前,他也不敢貿然多。
“冉霖?”丁鎧淡淡看過來。
冉霖忙點頭:“嗯,我是冉霖。”
這位丁總雖然三十有七,但看起來還要更年輕一些,身材保養得很好,一身剪裁得體的休閑西裝,內斂,但洋氣。頭發不長,打理得簡潔利落,眼眉舒朗,竟意外的有點英俊,若不是眼底偶爾閃過的精明,很難把他同王希口中那個利益最大化的商人掛鉤。
得到冉霖的肯定回答后,丁鎧點點頭,目光沒在冉霖身上停留,重新回到王希身上,帶著客氣的笑:“前段時間一直在國外,才回來。”
其實從王希了解到的,對方已經回國半個多月了,但人家愿意給你遞個臺階,她沒有不下的道理:“能約到丁總您,就是我們的運氣了,快請坐。”
丁鎧在主位落座,王希便讓人把精心選的一支紅酒開了放到醒酒器里醒著——上次吃飯王希就留心了,這人偏愛紅酒。
沒一會兒,事先點好的菜品終于開始上了。
其間王希一直在和丁鎧寒暄,丁鎧不冷淡,也不熱烈,就溫和地聽聽,偶爾說兩句,算是回應。
冉霖看在眼里,心里愈發沒底。
王希都看不透的人,他更看不透了,這會兒只希望菜趕緊上齊,然后這位丁總給這頓飯定個基調,他才好知道方向,努力發揮,不然八面玲瓏如王希,也要把場面聊干了。
驀地,冉霖懷念起雷白石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所有小伙伴灌溉的營養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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