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男子同女子的區別,女子總是更加敏感心細的,書瑤從小天佑的話中就知道,趙家在被迫離開海城前,因為趙大寶腿受重傷和倉促賣房賣店鋪,銀錢上肯定受到了級大的損失。本來也只是做小生意的人家,不是大富戶,哪經得起什么折騰?還是這么一大家子人。
書瑤還看得出,趙何氏是個要強的老太太,且對書杰懷有愧疚,自然不肯向他們兄妹三人開口的。
無論如何,趙家都是書杰的外家,趙何氏是書杰的嫡親外祖母,當年,夏霖軒帶著妻兒凈身出戶,借居在趙家。書杰不到兩歲,趙氏死了,夏霖軒父子只能繼續住在趙家,由趙何氏和書杰的小姨幫忙照顧書杰,直到書杰五歲上,趙家遷去了海城。
現在趙家回到了玉林,書杰哪能不主動伸出援手?現在他們三兄妹的生活很好,若是趙家外祖母和娘舅過得窮困,不僅書杰以后知道了內疚,外面人也要詬病。
可是趙何氏掩飾的好,祖孫三代幾人穿戴也沒有多窘迫,書杰才沒有覺察他們的困境。而且,書瑤相信,如果這會兒書杰給趙何氏銀票,她也絕對不肯收的。
于是,書瑤悄悄寫了一封信托張貴帶去給梅姨。
……
趙何氏看向書瑤姐弟的眼里是一種夾雜著復雜情緒的感激,她是剛剛才從天恩嘴里知道,安排梅姨給她送銀子,請王喜幫忙買鋪面的是書瑤。才十歲的孩子,就如此細心、貼心。不得不說。那甄氏真是會教養孩子。就是自己的嫡親外孫書杰,也是甄氏教養出來的呢。
對甄氏,趙何氏是心懷感激的,可是,心情又著實復雜,她只覺得,書杰低了書瑤姐弟一頭,自己的女兒低了甄氏一頭。她剛才聽到書杰同那些官員、族人、還有鄰里說話。口口聲聲提到的“娘”都是甄子柔,她的心里很不舒服。
可是趙何氏也知道,書杰對親娘趙氏的確不可能有什么印象,他從七八歲起,就是甄子柔的兒子了。而且,今天來的那些貴客根本只知道書杰三兄妹是甄氏的孩子,太后娘娘派來的那兩位公公、嬤嬤也是沖著人甄氏來的,可以說,自家女兒完全就是沾甄氏的光罷了。
書瑤看了趙何氏身后牽著小天佑的婦人一眼,笑問:“姥姥。這位是大舅母吧?”那婦人穿著一件深藍色暗花褙子,挽著簡單的圓髻。干凈利落,臉上是親切的笑意。
趙何氏回過神來:“是呢,是你們的大舅母、天佑的娘。天佑的姐姐梨花在店里幫忙,所以沒有過來。”
書杰三人連忙向張氏行禮:“書杰(書瑤、書文)見過舅母”
張氏趕緊拿出三個荷包分給他們:“乖,這些都是你們大舅舅以前出海的時候從番人手里得的小玩意兒,不值什么錢,但是看著還是蠻稀奇的。”
書瑤的荷包里是一個精美的小圓盒子,盒蓋內面是玻璃鏡;書杰的是一根男式象牙發簪;書文的則是一把很精巧的匕首,匕首套上刻著精美的雕花;
這些東西都是張氏小心收藏著的,想留給女兒、兒子以后作嫁妝、聘禮用。知道書杰三人要回玉林,張氏特意找出這三件看起來最精細的作為見面禮。
看見三人臉上都是真心的歡喜,張氏終于放下心來,這些已經是他們家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東西了。她聽外面人說這三個外甥、外甥女經常得皇宮里的賞賜,生怕他們嫌棄自己準備的禮物呢。
趙何氏看見張氏拿出的見面禮,心里滿意地點點頭,還是這個大兒媳婦懂事,如果也想程氏那樣……
人真是不經念,趙何氏剛想到程氏,人群外圍就傳來程氏的聲音:“讓一讓,讓一讓,我可是夏狀元的岳母,杰哥兒啊,你這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就跟你杏花表妹把親事辦了吧。”
岳母?杏花表妹?眾人一驚,這夏狀元還有個表妹未婚妻?
夏家族人和西塘街的街坊們也愣住了,書杰剛回來,什么時候同什么杏花表妹定親了?他們中有幾個人還從梅姨那里知道書杰已經跟大周首富南宮世家的嫡長女定親了。
那些官員中有消息靈通的人當場嗤笑了一聲,這哪來的瘋子?夏狀元連貴妃娘娘拉線賜婚作平妻的貴女都不要,在這玉林鎮上竟然冒出一位表妹未婚妻?無論是平妻還是良妾,都是欺君大罪呢,夏書杰可是在皇上面前親口說只娶一妻的。
大家愣神的瞬間,程氏已經拉著一身紅衣,兩頰艷紅的杏花沖了進來。
程氏沖著趙何氏一聲呼:“娘誒,您怎么不等等我們,自己就先跑來了?不是您說的,這次杰哥兒回來,就把他和杏花的親事給辦了,也好讓杏花跟去京城照顧他們三兄妹,等明年杏花滿十五了再圓房?今兒夏家族人都在這,正好將婚期定下來不是?”
趙何氏懵了,老臉漲得通紅,想大罵又想起周圍好多外人,嘴唇哆嗦著半天沒有聲音,指著程氏的手明顯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