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欞上耷拉著一張被大風刮掉了一半的油紙,油紙是大哥今天早上新糊上去的,原來那張黑乎乎的。想到大哥,她淚如雨下,她最對不起的人就是大哥,可是大哥仍然那么疼她,最后還因為她被人害死。
離窗不遠的木桌子上放著一個薄竹片制的風車,那是大哥給弟弟做的。弟弟,她那個活潑可愛的雙胞胎弟弟,去舅舅家沒多久就染了風寒發高熱,燒壞了腦子,在她“回”尚書府的前一天,小弟一個人跑去河邊玩,淹死了。
她猛地轉過頭,看向床邊的小柜子,上面果然有半串山楂果,那是大哥買的,小弟舍不得吃完,留了一半給她。
“轟隆隆---”又是一聲巨響,驚醒了呆愣的她,她用力掐了一下自己蓮藕般的小手臂,“嗤---真疼”,她忍不住呲出身來。
不是做夢,她回到了十五年前,回到了六歲時噩夢開始的那一天,她現在還是夏書瑤,不是什么可笑的尚書府大小姐慕容瑤。
她猛然撲向躺在身旁的娘:“娘……娘……你醒醒……娘……”她記得自己上輩子也是被這連續兩個響雷驚醒的,那時娘還沒死,直到翠竹回來,娘瞪了翠竹一眼才閉氣的。
她用力搖著娘的身子:“娘……你醒醒……娘……”
甄子柔,也就是書瑤的娘親,終于吃力地睜開了眼睛:“瑤兒……鑰匙……”她顫抖的手指無力地落在自己的衣領上。
書瑤明白,娘是要她拿一把很小的鑰匙,掛在娘里衣里面的。她上輩子只知道一個勁地大哭,也沒好好去聽娘本來就微弱的聲音在說些什么,折騰了很久娘才使盡力氣扯出鑰匙給她。
書瑤的小手伸進她娘的衣領里,取出那把黝黑發亮的鑰匙,小心地將掛著鑰匙的紅繩從娘脖子上套出,然后將耳朵貼近娘的嘴邊,費力地聽清了娘的話:“雜物間……地窖……銀子……妝奩盒……鑰匙……”
書瑤哭道:“娘,您是不是說這鑰匙是妝奩盒的,在地窖里?我這就去地窖里取來給您。”說著就要爬下床。
甄子柔拉住書瑤的袖子,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書瑤不敢動了,輕輕拍著她娘的前胸幫她順氣。
好一會兒,甄子柔憋足了勁用力說了一句:“翠竹……不可信,聽你大哥……的話。”話音剛落,腦袋一歪,閉上了眼睛。
“娘……”書瑤哭得撕心裂肺,她終于知道上輩子娘死前為什么用力瞪著翠竹了,直到閉氣很久,眼睛都睜得大大的。娘是想撐到大哥回來,沒想到大哥在郎中那里被困住了,比翠竹晚到了一會兒。
這一世,娘交代了所有的事,所以安心地閉上了眼睛。
不行,不能再光顧著哭了,否則娘的用心就白費了。書瑤知道,再過大約兩刻鐘,雨小了,翠竹就回來了,然后很快,大舅舅大舅母就到了。她要先去地窖看看,那個妝奩盒是不是藏著銀子?她要想辦法先藏起來。上輩子,她不知道地窖,也不知道里面有些什么東西。只是第二天,大舅母和翠竹一起問她有沒有見到她娘的一把鑰匙,她就把那小鑰匙給她們了。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