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白不要。
那人的臉上也很是樂呵,抱著那幾盒糕點興沖沖地跑下去了。
子桑寧壓下嘴角,一步踏入院子里。
一縷瓜果清香迎面而來,隨風蓋住了他整個身體。
他就要往前走去,卻瞧見天邊有一道暗紅微微閃現,不細看是瞧不出來的,而后消失不見。
子桑寧暗了眸色,默默退下兩步,轉身離去。
只有短暫留在原地的清風拂過他的衣擺。
“怎么樣?很甜吧?”柳若水的聲音傳來:“這可是我今日開的第九個蜜柚,才開出了這么個在眾瓜中最有甜味的蜜柚。狐貍我真是太聰明了。”
“這是第十個。”皇甫昭在一旁剖開著瓜皮,善意地提醒著她。
這當然也沒指望能喚回狐貍的良知。
還好府內人多,這些開過的蜜柚可眾人分了吃。要不然,實在不能慣著狐貍胡亂來,為非作歹。
“確實很甜,這瓜肉還多汁。”云初師邊吃邊點頭。
“瑾瑜兄,辛苦了。”狐貍一貫對他人委以重任的伎倆,皇甫昭已然了明在心中,拿捏得死死的。
“我分一點給子桑天師。”
云初師抬起頭來,哪里還有子桑寧半個人影:“欸,子桑天師人呢?”
“他能跑哪里去,指不定縮回他的房間里了。”柳若水不在意地說道,給云初師遞一瓣瓜肉:“初師,快嘗嘗,這個也好吃。”
“這樣子,多謝狐貍。”
“不必客氣不必客氣。”花的不是狐貍的錢,出力干活的也不是狐貍,何需謝什么呢?
被冒名頂替功勞的皇甫昭:“……”
這邊歡聲笑語,可那邊卻不一定了。
每日似乎總要喜怒哀樂在世間不斷輪回,這人世間才更加美好一般。
這生老病死,怨僧會,愛別離,求不得,五陰熾盛。
本就是人間八苦啊。
“珠珠,珠珠,不要生氣了……”簡瑤跟在后面追著。她也很是生氣這齊嘉珠仗著公主的身份居然真敢給她下面子,但她的面子上還是得裝著很知書達理善解人意的樣子。
“公主,公主……”清兒在在后面不停喊著,可齊嘉珠毫不理會身后兩人的叫喚,直直往前走著,頭上的惟帽飄飄揚揚。
簡瑤暗自咬了咬牙,一把拉住齊嘉珠拖住了她,力氣都有些大起來。
“簡瑤,你這是在干什么?”齊嘉珠的語氣很是不悅,她素來不喜歡簡瑤這人明面上一套暗地里一套的樣子。
但這簡瑤又每每都能將她夸得心花怒放,她才拉下公主的身份去結識她,但她實實在在心里厭惡著簡瑤。
簡瑤同她娘一樣,都是不要臉的東西。
簡瑤趕忙縮了縮手,掩下眼里的神色,歉聲道:“對不住,珠珠,我不是故意的。”
她又說道:“珠珠,你先不要生氣嘛。我娘說了生氣對身體不好,女人可是很容易變老的。”
簡瑤的話一落,齊嘉珠凝著的細眉彎順了下來。
簡瑤心里暗自冷笑,又蠢又笨,真不知齊嘉珠仗著儀和公主的身份在高貴什么。
“那你說說我現在該怎么辦?”齊嘉珠冷聲道。
她拂袖離開的時候,卻又撞見他對另一個女子笑得那般開心,滿心滿眼都是那個女子。
她很是嫉妒那個女子,又很是生氣他竟敢對自己這么無禮。
簡瑤也知道齊嘉珠為什么不高興,無非就是有人將她的公主身份視為無物,她覺得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臉面下不去罷。
“珠珠先不要生氣嘛。”既然她想聽,就順著她的話去講也未必不可。
“珠珠,那位公子不愿接受公主的心意自是有原因的,而且你我二人都戴著惟帽,那男子肯定是認不出來是公主才敢對公主不敬,要是在平時啊,他十個頭不夠他去砍的。而且我們在門口前瞧見那位公子對那女子這般好,這說明那位公子癡情專一啊。公主膚白貌美,傾國傾城,這天下哪個男子不對著公主俯首稱臣,甘愿拜倒在公主裙下?”簡瑤說著,仔細觀察著齊嘉珠的情態,瞧見她額間眉目舒展了不少。
她又趕忙說道:“公主若是想留住他,何不找個由頭把那位公子留在宮中,暗地里派人把那個女子悄悄趕走。公主你啊,在他人生最黑暗的時候去送安慰送溫暖,他豈會不倒在公主裙下,對公主死心塌地的?”
“此話當真?”齊嘉珠問道,她自然是不會料到簡瑤口中的“悄悄趕走”是個怎么樣的趕走法。
“怎會不當真。”簡瑤信誓旦旦。
“那好,你把法子告訴我。”齊嘉珠命令道。
“公主請附耳過來。”
外頭秋風勁勁,撲鼻灌耳。
絲絲縷縷清冷纏繞于山中。
“方月荷,你找我是有何事?”那人負手立在山頭,身姿挺拔如松。
“自是知道了些事,又怕壞了你的好事,我這不才悄悄來見你嘛。”方月荷站在山頭,一身輕裝,眉眼凝著冷冽。
“何事?那人的消息嗎?”
“你見過他?”方月荷回頭,視線明晃晃落在那人臉上。
那人點頭:“見過,交手了幾招。”
“可知他在哪里?功夫如何?”方月荷問道。
“日日精進,你我未必是他的對手。”那人說這話時,已有些音調起伏,似帶著忌憚般。
“他必須死,此生不能手刃了他,意難平。”方月荷恨恨一聲:“我知道了些事,答案或許在宮中,可惜了,我進不去。”
“怎么說?”那人低頭回眸問道,眸色清冷。
那道目光交織,而后退去。
“那日我追著進去的時候,恰巧那宮中太后請了一堆道士法師在宮中開壇設法,我進不去,自是不知曉明確。”方月荷是精怪,那法光沖天,自是對她很是不利,因而她并未多逗留。
“零九,你若是想知道,何不去那宮中瞧瞧?”方月荷對著她喚做“零九”的那人說道,嘴角彎起一個弧度:“我知道,你肯定是有法子的,不是嗎?皇甫府……”
“我也收到了一些皇宮內的消息。”那人說道。
方月荷也截止了欲落下的話,說道:“你在宮中有內線那是最好。”方月荷旋了眼光,望著天際。
那人一瞥她,并沒有說話。
山間的勁風,都帶著一股噬人的勁。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