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鎮坐落在山腳下,因交通便利,地理位置優越,又正好與北部商幫南來北往的必經之地接壤,便成了那群馬幫商隊臨時歇腳的固定處所。趙家是世代的布商之家,不但布莊、布行遍布,世代誠信公正,贏得了那些人的信賴。趙家布莊、布行中各色不常見的布匹原材料多數都是在馬幫商隊交易而來的,而這些珍稀的布料為趙家帶來了豐厚的利潤,當地的人也會與他們有或大或小的買賣,商幫的人也在此大撈了一筆,倒是個你來我往的好交易。”
胖掌柜繼續說道:“五年前,那群馬幫和商隊照例來到溪流鎮前來交易,他們照例歇腳在這家客棧,發生了那檔子事,原東家的著急出店,我們兄弟二人才低價盤下了這家店。”
他輕嘆一聲,接著說道:“五年前,馬幫和商隊照例在客棧歇腳,一切都如往常一樣安靜,我們兄弟二人還只是在客棧當跑堂的,不同尋常的是,那次客棧來了四位擔貨商人。”
云初師不解:“擔貨商人?這和馬幫和商隊有何區別?”
胖掌柜點了頭。
林小二也點頭道:“擔貨商人,不同于馬幫和商隊有著固定的組隊和專門雇來的護衛,通常獨自行動,不依賴馬幫或商隊,自己運貨、買賣。他們不像商隊那樣走固定的路線,而是四處游走,尋找最有利可圖的生意。擔貨商人通常帶著大量的貨物,從南到北,從東到西,穿越荒山野嶺,將各地的特產、珍稀物品帶到各地。他們的貨物因此通常比商隊的更珍貴、更稀有,因此他們也更加神秘、低調。再者,他們的貨物是不輕易示于人前的,據說都是千金難買,價值連城的寶貝,一般的尋常人別說買了,這輩子連見都沒見過的。”
“既然擔貨商人如此低調神秘,那怎么會?”云初師凝眸一問。
“擔貨商人一般行事很是低調,他們的貨物那般貴重,可不敢輕易出現在眾人眼前。然而,五年前的那個晚上,這四位擔貨商人卻成了我們客棧的不速之客,也帶來了那場無法忘記的風雨。”胖掌柜的話語充滿了神秘與緊張,讓人不禁想要知道那晚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情。
胖掌柜的眼神有些飄忽,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
天空烏云密布,閃電劃破了夜空,滾滾驚雷。
天黑之后,大雨又傾盆而下,劈頭蓋臉落了下來,劈里啪啦地打在屋檐樹葉上。
這大雨持續了三天三夜,阻滯了商人前行的腳步,他們只得暫居落腳在這家客棧,這陰暗天氣,沒有幾個人會愿意出門。
天上驚雷暗閃,雨勢疾速而下,云層越壓越低,這雨看起來壓根沒有要停歇的跡象。
那群商人只怕這般下去,天氣必然咸腥潮濕,讓他們的貨物受潮發了霉氣,虧本賺不住錢。
再者,那些牲畜在外頭這般淋雨下去,會影響它們的腳程的。雖店家的臨時匆匆忙忙搭建了好幾個避雨棚,但總歸不是事。
雖叫人心煩不已,但也沒有法子,只得三三兩兩望著這陰天罵罵咧咧,以此來發泄情緒。
只見一個身披蓑衣、頭戴斗笠的人影匆匆闖入客棧,雨水順著他的衣角滴落一地。林小二脫下斗笠,甩了甩頭發上的雨珠,他都想罵爹罵娘,真是晦氣。這天氣,他一個當跑堂的來來回回跑,都不知弄濕了多少件衣裳了,掛在房內晾著的衣裳長霉都晾不干它,真是難為他自己了。
“呸,這鬼天氣哦,可真耽誤事兒!”一位身著皮甲的商人狠狠地啐了一口,瞪著窗外如注的大雨。
他的同伴也連連搖頭,滿臉愁容:“這雨再不停,我們的貨物恐怕趕不上好價格。”他們的貨物雖然較難得,但是這次的貨大多數還是要趕季節性的,若再耽擱幾天,過了時性,實在交易不出什么好價錢來,豈不是得虧了本。
客棧的酒桌上,商人們圍坐在一起,有的沉默不語,有的低聲咒罵。
他們看著窗外的雨幕,不時抬頭望向陰沉的天空,心中滿是無奈和焦慮。
雖然是仲夏大雨,但這天氣似夾著冷意,入夜確是冷了幾分。
“來來來,喝酒喝酒。”
“好酒啊,好酒,店小二,上酒。”
“把好酒都給我上來。”
“來啦來啦。”林小二擱下斗笠,丟下身上的蓑衣,忙轉頭朝里面喊著,他手下動作不停:“這就來。”
林小二趕緊端起酒壇子跑了去,手腳麻利地為客人們斟滿酒,客棧內頓時彌漫著濃郁的酒香。
“幾位客官,您要的酒來了,幾位慢慢喝啊。”
眾人紛紛舉起酒杯,暢飲起來。
“哈哈哈,喝……”
那四人顯然喝醉了,他們的臉漲得通紅,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呼吸急促,整個人都是晃晃悠悠的。
其他人都醉倒在了桌上,酒碗被嘩啦下桌,砸了一地,頓時引起了別人的目光。
烈酒的后勁著實大,當中有個人控制不住身體,搖搖欲墜要倒下的時候,旁邊的有人扶了他一把。
他嘴里還嘟囔著:“喝,喝……”
扶他的人好心勸著他:“兄臺,你喝醉了。我瞧著這雨要停了,兄臺再喝下去恐怕明日都緩不過來,耽誤事呢。”
“我沒醉呢。”那人擺了擺手,極力站穩了身子,他扯著喉嚨喊道:“怕,什么是怕?我錢大這輩子都沒有怕過。”
錢大搖搖晃晃,他趔趔趄趄著站穩了身子,搖頭晃腦地。一碗烈酒猛然下肚,他拿著大拇指指著他自己,又看向了好心扶他一把的那人:“你知道我是誰嗎?我可是錢大,我的貨可都是千金難買的寶貝,可不像你們這些人要趕日腳,我的那些寶貝可都是給皇親國戚的呢。”
眾人瞧著他就一身樸素到不能再樸素的短打粗布小衣,滿臉胡茬子,加上憋紅的臉連動起來都是呲牙咧嘴,難看至極的。
大家都是商隊和馬幫的,有幾斤幾兩大家不都心照不宣。
這酒烈性還真大,凈叫人胡亂語了去,往自己臉上貼金呢。
眾人皆認為他是喝醉了酒,胡亂語的,大家只是“嘁”了一聲,笑笑沒放在心上,轉頭做各自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