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齊司禮,他也不愿桎梏于這段塵封歷史中。
再者,他也不是齊司禮,他是捉妖師子桑寧。
過往種種,皆是默存。
秦明垂下眼簾,掩去眼底的情緒,雙手結印,一簇青色的火焰自他的左掌心冒出,在半空中跳躍著。
青光一轉,他的右掌心轉著華光,一滴血淚從他的掌心緩緩而出。
青色的火焰與那滴血淚融為一體,隨即燃燒起來,化作一縷青煙,裊裊升起。
秦明在一旁凝神靜氣,雙手合十,手指微微張開,口中念著訣法。
子桑寧,云初師二人在虛空中慢慢漂浮起來,那縷青煙擰成一股細繩,連接了二人的眉心之處,暖流慢慢注入二人的百會穴,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他們……
子桑寧在半空中穩穩接過慢慢掉下去的云初師,雙指在她的額心探了探,發現她眉心的花印顏色加深了幾分。
三魂七魄齊全了,不然待她醒來,指不定要怎么鬧呢。
秦明靠近云初師,垂眸盯著她,眼底的笑意分明,似攏了溫和的月澤,嘴角噙著他慣有的笑容。
他的手微微撫了上去,輕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似帶著萬分不舍,又似松了一口氣。
“這千年刑罰,讓她受苦了,但為了讓她能活下去,也是不得已為之。”秦明目光微閃著,輕聲嘆了口氣:“倒是希望她醒后不要怪我。”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沒落。
子桑寧眉心微皺:“讖語結印已解,那她以后只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她只是她,她不是小昭,也不是任何人的贗品。”
秦明說道:“讖語生靈,只能依附主人而活,結印若解,必死無疑。為了讓她活下去,代價極大。”
秦明右手捏印,一道靈氣自他的體內逸散出去,一道青芒籠罩住了子桑寧二人。
他腳下的蓮花極速退去,那七彩祥云也化為虛無,那片空間猛然一顫,裂開了一道口子,一直蠢蠢欲動,菩提幻影似要被震開了。
子桑寧神色一擰,他捏了個訣,以結界護住了他們。
“秦明,你這是要干什么?”
“讖語結印又怎會輕易解去,讖語生靈亂了生死薄,若要活下來,不單是要受這千年刑罰,除非擁有讖語者死,才可永遠不受制于人。”
秦明的聲音響起,聽著是很輕松的語氣說的。
“司禮,小昭交給你了。”
“她不必記得這些,記得照顧好我們的妹妹。”
“我攜這菩提幻影等你們很久了,有點累了……”
秦明的身影慢慢變淡,最后化為一道青煙,消散在了半空中。
華光一轉,縷縷青煙。
結界崩塌,陣法逆轉……
子桑寧猛地張開眼睛,環繞四周,發現他回來了。
云初師和黃甫昭還在昏睡中,應當還沒從菩提幻影中出來。
美嵇山石窟中內滿是壁畫,面畫著各種妖魔鬼怪的圖案,以及一些古老的符咒。子桑寧凝神細看,發現這些壁畫中隱藏著一些秘密,似乎與齊司禮三人有關。
石窟上面的壁畫記載著的明齊定北王一生的事跡,壁畫上的人物栩栩如生,仿佛隨時都會從壁畫中走出來。
看來,這美嵇山石窟是秦明為了定北王開鑿的。
子桑寧收回目光,目光落在了小昭身上,她額心的花印刻在她的眉間也很是鮮艷,添了幾分風采。
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她眉心的花印,微微用力,指尖觸碰壁畫泛著冷意。
他微屈了手指,慢慢收回了手,撇掉了那冷意。
余光落及之處,他發現一個身影挪了過來,慢慢靠近他。
他目光微瞟過來,發現是云初師。
他沒有開口。
她也沒有說話,只是靠近了那些壁畫,伸手輕輕摸了上去,指尖劃過三人立在塞北看日落的身影,最后停在秦明身上。
她的眼角莫名有些濕潤。
“子桑天師,這壁畫竟是菩提幻影中定北王的一生,看來市井傳聞有假啊。”
“是啊,市井傳聞不可信。”皇甫昭不知何時也站在了一旁。
“沒成想定北王的一生竟是這般草草收場,被灌以不忠不孝,意欲謀反之名,實在可惜。”
云初師贊同般微點了點頭,無語。
子桑寧視線落在她身上,神情不明。
“子桑天師,你盯著我看干嘛?莫不是還沒緩過來?”云初師拍了拍子桑寧的肩膀,語氣輕松。
皇甫昭接話:“后勁確實有點大。”
“看來師兄還沒清醒,我有法子治他。”
“師妹又在開玩笑了。”子桑寧又是一記爆栗敲在了她的頭上。
罷,她忘記就忘記,忘了也好。
只當她那逍遙小妖。_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