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培文站在一旁,手指絞著連衣裙的衣角,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她沒想到姜海棠竟然能得到周副部長的支持。
顏培文在火車上的時候,并沒有注意到這個戴著眼鏡的平凡的小老頭兒,因此,她根本不知道,姜海棠和周副部長是在火車上見面的,只以為兩個人早就有淵源。
她越發肯定了,姜海棠能認識這樣的大人物,是因為陸良辰。
陸良辰是京城人,聽說家里底蘊深厚,陸良辰剛到龍省,她父親就想把她和陸良辰湊成一對,無奈陸良辰裝傻充愣就是不同意。
如果陸良辰最后選擇了一個各方面都比她出色的,她心氣兒也就順了,誰知道,陸良辰最后竟然找了一個鄉下姑娘,這讓心高氣傲的顏培文不能接受。
后來,姜海棠甚至還給她當老師,她如何能甘愿!
“先處理展位的問題,一個小時之后,來給我匯報工作進展情況,并解釋為什么會出現展位臨時調整的問題。”
張主任想了想,咬牙開口說:“周副部長,展位調整,是龍省那邊同意,我們才進行調整的。”
張主任的話像一塊石頭砸進平靜的水面,辦公室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了他。
“龍省同意的?”周副部長鏡片后的眼睛微微瞇起,“誰同意的?”
張主任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目光不自覺地瞟向顏培文。
“是……是龍省革委會分管外貿的顏副主任親自打的電話……”
顏培文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
她猛地站起來:“張叔叔!你胡說什么!我父親怎么可能……”
話說了一半,她停了下來,她想起來了,是她在商都的時候給父親打了電話,或許就是為了給自己報仇,父親才會這么安排。
“她是什么人?”周副部長皺眉問。
“這位就是顏副主任的女兒顏培文!”張主任急忙介紹。
“不相干的人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周副部長更加不高興了,這一屆的組委會也太失職了。
“她是龍省代表團的人!”張主任訥訥解釋。
今天估計這事兒一定不能善了,張主任也顧不得周全別人了,打算先周全自己。
“把岳省那邊的負責人也給我找過來,還有龍省這邊的負責人,為什么是參展廠子自己出面,負責人是干什么吃的?”
周副部長到了這時候,基本上就是遷怒了,但就算是遷怒,別人也不敢多說什么。
手底下的人馬上去找岳省和龍省的負責人了。
周副部長另外又安排,先糾正展臺,讓各個參展單位能盡快布展。
當岳省代表團的人不情不愿地從a區15號撤出來時,趙凱正指揮著工人把金城紡織廠的樣品一樣樣地搬進去。
趙凱親自踩著梯子,將一匹孔雀藍的混紡布高高懸起,布料在燈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澤,引得路過的幾個外商都駐足觀望。
從梯子上爬下來之后,看著重新布置的展位,突然感慨道:“要不是你堅持,咱們這次真的栽了。”
姜海棠擦了擦額頭的汗,望著展館入口處涌動的人流,堅定地道:“這才只是開始,咱們要讓所有人看看,龍省的布料,不輸任何人。”
“顏主任,為什么要這么做?我們多賺外匯不好嗎?”康小夏很是不解。
大家都是為了龍省,作為大領導,怎么能同意將自己家的展位調換到那樣偏遠的角落里?
康小夏的腦子想不到這么多,只是覺得心塞難以接受。
“等調查結果出來就知道了,我相信,周副部長會給我們一個答案!”
雖然是第一次見周副部長,但姜海棠對這位老人卻很是信任。
“嫂子,我們會不會給廠長帶來麻煩?”趙凱這時候忽然有些底氣不足了。
自家團長已經夠艱難了,萬一帶來麻煩怎么辦?
“沒事,如果他在,也會支持我們這么做的。”
話雖然這么說,但姜海棠覺得,還是應該提前給陸良辰說一聲,免得陸良辰陷于被動。
電話打通之后,陸良辰聽了姜海棠反饋的信息,陷入沉默。
這事情,于情于理都透露出不正常,畢竟,如果這一次龍省的代表團沒有取得好成績,也是會影響顏主任的。
如果只是為了給女兒出氣,應該不至于。
“海棠,這件事,我會著手調查,你和趙凱不用擔心,你們只管做好廣交會上的工作就行。”陸良辰低聲安撫姜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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