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就讓他繼續這樣肆意妄為?”
“拔出蘿卜帶出泥,已經查出了一些別的問題,你先別著急,會處理他的。”陸良辰安撫姜海棠。
他比海棠還不想見到這個男人呢。
飯后,陸良辰洗碗,姜海洋納鞋底,小桃子在一旁玩,很是溫馨。
然而,這份溫馨卻被人打破了。
李家三口人裹著褪色棉襖,忍受著冬日的寒風裹著細碎冰碴打在臉上的痛苦,不停拍打著大門,一聲聲的叫嚷聲劃破夜晚的寂靜。
“嫂子,你開門啊,我知道你在里面!”天氣太冷,李秋蘭踮著腳跳腳,麻花辮隨著動作劇烈晃動,有點怪異,
“海棠啊,娘來了,你怎么連門都不開,這么冷的天,你也忍心?”
吳秀云坐在地上,渾濁老眼里擠出幾滴淚,可下垂的嘴角仍帶著常年發號施令的凌厲。
屋里,姜海棠和陸良辰都聽到了,陸良辰把洗好的碗摞起來,拉過毛巾擦手。
“別搭理。”他見過太多市井百態,卻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姜海棠擱下手中納了一半的鞋底,她望著窗外飄落的雪花,許多年前,剛到李家的時候,也是這樣的雪夜,她蜷縮在李家漏風的草棚里,差點凍死。
“還是出去看看吧,他們這么鬧,也不是個事。”她輕嘆一聲,拉過厚棉衣穿上,又將羊毛圍巾戴上。
陸良辰拉過軍大衣,下擺帶起一陣風:“我陪你一起出去。”
他挺拔的身姿在暖黃燈光下投下巨大陰影,很有安全感。
姜海棠抬手攔住他,指尖不經意間掠過他溫熱的手腕。
“你先別出去,你和我一起出去,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是非,我能應付。”
李家的人不要臉,尤其是李秋蘭,要是看到陸良辰,估計又要犯花癡了。
“那我在大門里面,要是有意外情況,我立即出來。”陸良辰妥協。
吱呀一聲,大門緩緩打開,姜海棠剛踏出門檻,凜冽寒風便卷著李秋蘭的尖嗓門撲面而來:“喲,把自己當大小姐了?凍死我了,快讓我進去。”
姜海棠一把攔住她,將她推開,自己堵在大門口。
圍觀人群中,魏大娘撥開眾人擠到前面。
這位在廠里當了二十年食堂阿姨的退休老工人,常年被油煙熏得通紅的臉上滿是不忿:“海棠,這幾個人啥情況啊,怎么說是你娘?”
“魏大娘,這是李勝利的娘。”
姜海棠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天氣,目光卻冷得能結冰。
她注意到吳秀云腳上的棉鞋——這是去年她給吳秀云做的,不過因為吳秀云常年在炕上,這雙鞋看著和新的一樣。
李勝杰看到姜海棠的時候,愣住了,姜海棠和他記憶中那個常年灰撲撲土蒼蒼,只知道埋頭干活的人不一樣了,她以前總是亂糟糟的頭發現在整整齊齊的編成辮子垂在胸前,身上的衣服簇新。
幾個月的時間,她變白了,也變好看了,更又一種說不出來的韻味,像換了個人。
“嫂子,我是勝杰啊!”他堆起討好的笑,露出兩顆虎牙,這是小時候姜海棠最吃的“無辜表情”。
上次鬧事的時候,他不在,姜海棠應該不至于為了娘和妹妹的事情遷怒他。
畢竟,以前嫂子對他比對親兄弟還好,從心里疼他,肯定見不得他受委屈。
“我不是你嫂子,你嫂子是梁素雅。”姜海棠的聲音比今天的風更冷。
“我就只認你這一個嫂子!”李勝杰往前湊了兩步,討好的說。
他來廠里時間雖然不長,但也能看出來,姜海棠現在比他哥有本事多了,她得努力討好姜海棠,說不定,能得許多好處。
姜海棠看向他,上輩子讓自己去死時候那丑惡的嘴臉和眼前這個還略顯稚嫩的嘴臉重合在一起。
“李勝杰,從離開清水溝的那天開始,我和你們家就已經沒關系了,你要找哥哥還是找嫂子自去找,別打擾我。”
“姜海棠,你這個賤人,真以為到了城里,你就是人上人了?”
李秋蘭沖著姜海棠發作起來,那頤指氣使高高在上的模樣,顯然,還是將姜海棠當成丫鬟。
“海棠,你可是我一手拉扯長大的啊,咋說我都對你有恩情,你不能不管我啊。”吳秀云也哭哭啼啼的說著。
“嫂子,你六歲到我們家,是娘拉扯你長大的,這份恩情,你不能不記。”李勝杰幫著吳秀云。
姜海棠看看他們,臉上都是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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