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鎮定劑的藥效太強,還是蘇姚的身體太虛弱,回房后她竟一直沒醒。
可她的眉頭卻一直皺著,仿佛連昏迷了,都不得安寧。
蕭縱抬手,輕輕給她揉了揉,但并沒有用處,沒多久眉心就又蹙了起來。
他不厭其煩地重復著這個小動作,一遍一遍,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床上的人忽然就安穩了下來。
“蘇姚,你醒了嗎?”
他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蘇姚卻沒給出任何反應。
“蘇小姐應該是不疼了。”
蕭翼的聲音忽然響起來,蕭縱身體一僵,幾秒后才側頭看過去。
蕭翼站在門口,身上的軍裝已經脫了,看起來是來請罪的。
他張了張嘴,很想讓他下去,他現在沒心情理會他,可話到嘴邊卻變了,“為什么這么說?”
蕭翼抬腳進來,“蘇小姐發作的時候就是這樣的,那病來得突然,走得也突然,鎮定劑的效果應該比止疼藥好一些,所以她才沒醒。”
蕭縱沉默下去,目光卻不自覺看向了窗外,也就是說,這疼,折磨了她整整一宿嗎?
他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蘇姚總是早上洗澡;為什么白天里她總是沒精神;為什么那天,蕭茵百般懇求,她卻沒有回應。
手控制不住地又顫抖起來,他俯下身,將床上的人緊緊地擁進懷里。
“少帥,你其實信了,對嗎?”
蕭翼再次開口,蕭縱沉默著沒回應。
他信了嗎?
他不知道,他不愿意相信蘇姚落下了這么痛苦的后遺癥。
可他耳邊全是蘇姚的聲音,有她喊疼的,有她不想出去的,也有那天,她拿槍指著他,聲嘶力竭地喊,把藥還給她的。
他一直困惑,她為什么要存這么多止疼藥。
現在終于有了答案。
可明明,蘇姚告訴過他那么多次,她說了那么多次……
他緊緊抓著蘇姚的手,抵在自己額頭,過于強烈的情緒,讓他渾身每一處毛發都在戰栗。
蘇姚,蘇姚啊……
短暫的失控后,他強行冷靜了下來。
“說說吧。”
他沉聲開口,語氣和往常無異,“你都知道些什么,又是怎么知道的。”
蕭翼沒再隱瞞,說了實話:“屬下撞見過蘇小姐發作。”
“你說什么?”
蕭縱驟然抬頭看過來,他不敢置信,“你親眼見過?那為什么不告訴我?!”
他不信蘇姚,是因為先入為主,可如果蕭翼說他親眼見過,他怎么會不信?
他一把揪住蕭翼的領子,將他逼到了墻角,憤怒讓他的情緒幾近失控,“你為什么不告訴我啊?”
“是屬下的錯。”
蕭翼沒有為自己辯解分毫,“請少帥責罰。”
蕭縱身上的戾氣卻忽然散了。
他心里清楚,蕭翼隱瞞不報,固然有錯,但他才是罪魁禍首。
蘇姚明明說了那么多次,可他就是不信她。
明明陪了他六年,六年啊,兩千個日夜,怎么就不能信她?
現在這個局面,是他一手造成的。
身上忽然有些脫力,他松開蕭翼的衣領,慢慢后退,重新坐回了床上。
蕭翼沒有因此而慶幸,只難堪地閉了下眼睛,他也無數次后悔,怎么就能為了給自己省那點麻煩,就對蘇姚的苦難坐視不管呢?
“請少帥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