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旭無比篤定地做了結論,雖然這對瓶非常精美,無論從器型還是上釉兒,都突出了咸豐官窯的特點。
但他還是一眼看出了,其中一個瓶有問題!
其實現代眼學鑒定,非常習慣從細節入手,比如胎釉結合處、器型細節偏差,再比如說圈足的胎體細膩程度和火石紅這些。
但這個物件兒,可以說將細節把控得非常精細,甚至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只可惜……
彩不對!
這兩個瓶器型、題材都是完全一樣的,仿造者的畫工也非常好,幾乎做到難辨真偽,只不過用的彩料是現代彩料,即便又用了做舊手段,還是露出了馬腳。
仿造者甚至為了讓兩個瓶一模一樣,在仿品之上也做出了開片,但就是這個愚蠢的行為……讓羅旭一眼看出。
仿的就是仿的,做出的開片難免會不夠自然、流暢,再加上彩釉上不明顯的做舊痕,他立刻確定,這兩個瓷瓶一真一假!
其實賣一真一假的對瓶也不算新鮮事了,畢竟成對兒的瓶價值不止是單瓶翻倍而已。
比如一個瓶的價值如果是五萬塊,那么對瓶一般不會是十萬,而會是十二萬、十五萬甚至更高。
畢竟老物件兒本就稀少,能成對兒保留,太不容易了。
所以造假者就借助這一點,用一個老瓶再配一個仿造的新瓶湊對來賣,以尋求更高利潤。
想到這,羅旭暗笑,這古玩行……還真處處是局,一個不留神便會打眼!
不過羅旭心里也明白,這對瓶雖然堪稱高仿,但周明貴能把生意做這么大,眼力自然不差,再加上鄭文山、孫德忠等人也在,想必不會打眼。
這時,周明貴拿起其中一個瓶看了看,他看得很仔細,從瓶口到瓶身,最后看了看圈足,旋即抬起頭:“竇老板,這物件兒怎么出?”
一聽這話,羅旭便明白了。
周明貴問怎么出,其實并不是多少錢的意思,而是……單只出,還是成對兒出。
顯然,他也看出了一真一假。
更何況,他只看了一個瓶,都沒有看另一個,應該是已然看出是假的,都懶得上手了。
“成對兒出,六十萬!”竇老板張開手,比劃了六的手勢說道。
六十萬?
羅旭輕笑,這竇老板夠敢要價的。
這瓶雖然是官窯,但器型不大,紋繪簡單,決定著價格不會太高。
放在市場上,這種賞瓶估計幾萬到十幾萬不等,十五萬絕對到頭了。
但周明貴作為收物件兒的一方,不可能給這么高的價。
就算一對真品,估計開價也就是三十萬出頭,更何況還有一只假的,張口要六十萬?絕對瘋了!
不過畢竟不是自己收,羅旭也沒開口,則是看著周明貴,等著他回答。
周明貴也是愣了一下,旋即看了看鄭文山。
而鄭文山只是笑而不語,顯然也是看出了問題。
“竇老板,單只出不出?這一只連上盒子,我十八萬收了!”
周明貴一句話,踩在了羅旭的神經線兒上。
不得不說,他剛剛就看上那個盒子了,只不過在這場合不方便說。
所以,他盤算著等這人把瓶出了,再想辦法去談談盒子,誰知道周明貴居然也盯上了。
“單只不出,必須賣一對兒,周老板,您要誠心買,咱們談談價格!”竇老板說道。
周明貴搖頭而笑,把瓶又放回了桌子上:“那談談吧,你說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