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
黃胖子剛到家,龍刀也緊跟著到了。
才不過幾天沒見,龍刀看著倒像是瘦了一些。黃胖子往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后,調侃道:“你這是去北碧府做苦工了?”
龍刀沒理會他,徑自在沙發上坐下后,抬眼瞧向他:“躍龍幫最近的動靜,你知道多少?”
黃胖子與他對了一眼后,并未接話,轉頭喊人煮解酒湯。
龍刀見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緊接著,點了根煙抽了起來。
一根煙結束,龍刀將煙頭摁在了煙灰缸里后,再度開口:“那個手機呢?”
黃胖子聞,立馬將手機拿了出來,放到了茶幾上。
龍刀伸手拿過后,起身就要走。
“哎,別走啊!”黃胖子見他要走,立馬起身扯住了他,無奈道:“就不能等我緩緩再說?”
龍刀睨了他一眼,問:“你真打算說?”
黃胖子點點頭:“說!我真說!不過,你等我先把解酒湯喝了,讓我緩一緩。”
龍刀盯著他看了一會后,又在沙發上坐下了。
沒多久,解酒湯就來了。
黃胖子靠在沙發里,慢慢將一碗解酒湯全部喝下后,又靠在那緩了幾分鐘,才終于在龍刀逐漸不耐煩的眼神里開了口,不過,卻是一句反問。
“老宋死在威爺碼頭外面這消息,是你讓人傳出去的吧?”
龍刀看著他微微瞇了瞇眼:“不是你讓人傳出去的嗎?”
黃胖子嘿嘿一笑:“我只是幫你一把而已。怎么樣?滿意嗎?”
龍刀跟著笑了一下,卻道:“你就不怕威爺知道?”
黃胖子卻驀地冷了神色,探身從茶幾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一根雪茄,一邊點,一邊答非所問地說了一句:“威爺年紀大了!”
龍刀稍一愣后,挑眉道:“是大了。”
黃胖子看著雪茄頭上逐漸亮起的紅光,輕笑了一下后,放下火機,拿著雪茄抽了一口后,才抬眼瞧向龍刀,緩緩道:“老宋出事的消息傳開之后,我在東部的眼線一天之內被拔掉了好幾個。所以,現在楊老大那邊是什么情況,我不是很清楚。不過就這幾天功夫,躍龍幫起碼有六七十個人進了曼市。楊老大手底下有個女的,叫周麗,據說身手很不錯,昨天晚上也已經進曼市了。”說著,黃胖子忽然頓了一下,再開口時,已然帶上了些許試探:“你知道她在哪落的腳嗎?”
龍刀看了一眼,順著他的話跟了一句:“住在哪?”
黃胖子笑得多少有些幸災樂禍:“太倉酒店!”
龍刀微微一怔后,也笑了起來。
黃胖子觀察著他,見他笑,忽然覺得這事有意思極了。
“這個周麗,是什么來頭?怎么以前沒聽到過?”龍刀邊問,邊又點了根煙。
黃胖子回答:“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據說是兩三年前才到的楊老大手下,之前一直在柬國那邊。最近老宋死了之后,才被楊老大給叫回來的!”說著,又拿出手機,翻了一下后,放到了龍刀面前:“喏,就這個女人。”
龍刀拿過手機一看,屏幕里,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女人靠坐在太倉酒店大堂的沙發里,戴了一副金邊眼鏡,手中拿著本書,正看得入神。一頭烏黑長發,被一根簪子輕松挽在了腦后,些許發絲垂了下來,柔順地飄在臉側。身上穿了一件黑色繡金線的旗袍,高開叉的裙擺下,一雙皙白的長腿,十分乍眼。
若只單看這張照片,這女人就像是一個貴婦人,美麗,而又知性。
可,這么一個看著美麗而又知性的女人,卻是楊老大的人。
楊老大什么人?
前些年,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手底下生意,更是黃賭毒樣樣皆齊。如今,看似收斂,實際做的那些事,比以往有過之而無不及。
而這個周麗,能被楊老大信任,可見也是一個比之楊老大不遑多讓的狠角色!
龍刀嘴角的笑意,愈發得濃了。
對方住進太倉酒店,不太可能會是巧合。那么,這女人的目的,顯而易見。
龍刀想,或許他可以再等一等。
如今老宋一死,局勢已經有利他許多。即便沒有鐘遠的幫忙,對于頂替蛇頭威這件事,他的把握也已經比之前高了不止兩成。
如果,這個周麗能夠順利搞定鐘遠,那么于他來說,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這時,黃胖子打量著他的神色,忽然開口問了一句:“你跟那個鐘遠,是不是以前就認識?”
龍刀將手機往桌上一放,仿佛沒聽到他的問題一樣,道:“時間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我走了。”說罷,探身將手中煙頭摁進煙灰缸后,就起身站了起來。
黃胖子有些不爽,瞇著眼抽了一口雪茄,靠在沙發里沒動。
龍刀轉頭看了他一眼,大約也看出了黃胖子的那點情緒,于是,稍一猶豫后,說了一句:“出去躲一段時間吧。”
黃胖子盯住他,沒做聲。
龍刀也不多,轉身就走。
黃胖子沒送他,聽著屋外汽車引擎聲響起,又遠去,他一個人坐在那沙發里,坐了許久,直到一根雪茄全部燒完,才像是恍然回神般,忽然眨了眨眼,而后,拿過手機,打了個電話。
“通知一下手底下的人,都別待在曼市了,都散出去,去南部,或者北部都可以,盡量低調點。”
黃胖子又仔細交代了幾句后,就掛了電話。
接著,起身上樓,準備睡覺。
可,到了樓上,他忽覺有些不對勁。
他左右看了看,房間里的布置并未有什么變化。女人在床上側躺著,面朝著窗口,睡得很沉。
床頭的燈,也亮著,昏暗的燈光灑在屬于他那半邊的床上,暗紫色的床單被套,在燈光下,泛著些許微光,柔和而又沉靜。
可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哪里不對勁呢?
黃胖子站在門口,左看右看,最終還是沒能看出到底哪里不對勁。他輕輕吁了口氣,將其歸為喝多了的緣故,抬腳進了屋子后,就徑直往洗手間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