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滿目硝煙的戰場,張恒在一片廢墟中找到了他們營的那面戰旗。
不久前,他們正是打著這面旗幟,跨過yl江,走進這場立國之戰的戰場。
如今幾場大戰過后,全營將士所剩無幾,但這面戰旗不能倒下。
只要戰旗在,他們腳下的陣地就還在。
張恒大喊一聲,用力將旗桿牢牢的插在陣地上,大手一揮,經歷過硝煙,早已經千瘡百孔的戰旗在風中獵獵作響。
他在用這種方式告訴戰友們,戰斗還沒有結束,也告訴敵人,中國人永遠不會投降。
“停!”
陳愷歌說完,轉過頭飛快的在眼睛上抹了一把。
透過監視器,這一幕實在是太震撼了。
旗在陣地在,這就是中國人民志愿軍的決心。
時間已經來到了六月,拍攝工作即將結束。
從正月開機,一直到現在,劇組里的每一個人身體幾乎到了極限,但所有人依然在咬牙堅持著。
特別是張恒,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數都數不清,最嚴重的一次,一個炸點帶起來的小石子直接擦著他的眉骨飛了過去。
只差一點兒,眼睛都得瞎了,即便如此,也在張恒的眼角留下了一道疤痕。
其他演員也同樣傷痕累累,辛白青摔斷了腿,張宥皓斷了兩根肋骨,陳飛雨鎖骨被摔得粉碎性骨折。
前幾天大家伙聚餐,特意把各自的病歷報告拿了出來。
聞訊趕來的陳愷歌,當著所有人的面,連干了三杯。
到現在,終于要結束了。
“各部門準備,action!”
嘭!
一箱箱炸藥被張恒摞在了一起,陣地上的彈藥也全都收集起來。
鏡頭拉開,通過畫面可以清楚的看到張恒的腿受了傷,正在不停的流血。
這時候對講機突然響了。
“一營,一營,聽到請回答,我是軍長傅崇碧,一營,一營……”
鏡頭對準了張恒的正臉,他大口的喘著粗氣。
剛剛的爆炸,不但炸傷了他的腿,同時也讓他受了不輕的內傷。
艱難的挪動著身體,靠在彈藥箱上,拿起對講機。
“軍長,我……我是李想。”
“李想,陣地的情況怎么樣?”
“報告軍長,陣地還在我們的手里。”
“好,李想,你們的阻敵任務已經結束,現在我命令你,無論一營還剩下幾個人,一定要把一營給我帶回來,聽到了嗎?李想!”
張恒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動容,但是隨即又熄滅了。
陣地上,他所能看到的地方,到處都是戰友們的尸體,還有斷肢殘臂。
這是他和弟兄們用命守護的地方,現在撤退的命令已經下達,可是……
“軍長,我們……回不去了。”
發動機的轟鳴聲,坦克履帶碾過陣地發出的聲響,就連敵人的腳步聲此刻也近在咫尺了。
對面的聲音一頓,顯然軍長已經明白了一切。
“軍長,同志們,我們的任務結束了,你們……繼續前進!”
“哥……哥……”
對講機里傳來了張紫楓的哭喊聲。
監視器的畫面中,張恒顫顫巍巍的牽動著嘴角,笑了。
“妹,不哭。”
看到這一幕,所有圍在監視器周圍的人,無不為之動容。
那份決絕與悲壯,每一個看到的都忍不住心頭一緊。
這場戲,陳愷歌并沒有對張恒提出任何要求,他甚至都沒說想要張恒展現出一種什么樣的狀態。
一句話:自由發揮。
張恒只是通過幾個表情變化,還有細微的動作,便將李想面對生死選擇時的掙扎、堅定和英勇,完美地呈現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此刻,敵軍已經圍了上來。
誰也沒有注意到,水漸漸的流進了戰壕。
張恒看著蜂擁而至的敵人,突然笑了。
他知道,孫醒完成了任務,水很快就會將這里變成一片泥濘的澤國。
敵人妄想占領鐵原,截斷我軍生路的計劃,徹底破產了。
只要勝利屬于我們,犧牲一切作為代價都是值得的。
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張恒突然抬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糖紙。
故事里,這張糖紙是國內一個小朋友夾在寫給志愿軍的心里,然后被老總送給了李默尹,李默尹又交給了李想,最后被李想親手將糖喂給了妹妹李曉。
身體里的血快要流干了,步話機里還不停的傳來妹妹的哭喊聲。
張恒顫顫巍巍的舉起那張糖紙,湊到嘴邊用力的舔上了一口。
這是他一生都沒能體驗過的甜。
從小和父母失散,一直到16歲才與父親重逢,隨后又再一次分隔多年。
好不容易一家團聚,卻又因為戰爭,連一頓團圓飯都沒能吃上。
舔著這張糖紙,張恒滿足的笑了,接著又從筆記本里拿出了臨別之時妹妹送給他的那朵永生花。
只可惜,他還是食了。
將糖紙折成了葉子的模樣,托舉這那朵風干了的永生花,輕輕的放在了已經漫過腿的水里。
圍攏過來的敵人誰也不明白,這個傷兵到底在做什么,還在大聲呼喊著讓他投降。
就在他們失去耐心,要舉槍射擊的一瞬間,張恒渙散的目光突然變得無比堅毅,用盡了最后的力氣猛地撲向了起爆器。
步話機里,張紫楓的聲音在這一瞬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