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張恒到了，陳愷歌過了一會兒才抬起頭，摘掉眼鏡，身子往后一靠，微微仰起頭看著張恒。

“想見你一面還真不容易！”

剛見面，陳愷歌一句話就表明了態度，人家沒打算相逢一笑泯恩仇，雖然也沒多大的恩，多大的仇，但看不順眼是肯定的了。

張恒拉過一把椅子，坐在陳愷歌面前。

“陳導未必真的想見我吧！”

既然陳愷歌定了調子，張恒總不能在氣勢上弱了。

呃？

陳愷歌聞皺起眉，越過張恒看向了王景華，突然笑了。

“這話怎么說？”

“實話實說！”

剛見面就是針尖對麥芒，誰都不肯先退一步。

陳愷歌有他身為大導演的驕傲，可張恒偏偏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實話實說？呵！這個詞用得好，明人不做暗事，我也實話實說，你來演李想這個角色，我是不太滿意的，特別是對于你的專業態度，我始終持懷疑態度。”

這話說得已經有些過分了。

“既然懷疑，總該有些依據吧。”

張恒不想平白擔一個不專業的壞名聲。

往后他還得在這個圈子里混呢。

“我看不到你對表演的熱情，這個算不算依據？”

“陳導所說的熱情，應該怎么表現呢？每天抱著劇本生啃，還是杜撰出幾萬字的人物小傳，再把自己完全陷入到某一個角色當中去，人戲不分，真假難辨，那樣才算是對表演的熱情。”

張恒說著，抽出一支煙點燃，臉上自始至終帶著笑。

“陳導，不是每個角色都是程蝶衣，也不是每個演員都是張國容。”

張恒的回應同樣毫不客氣。

陳愷歌拍了大半輩子的戲，卻始終陷在《霸王別姬》這個故事里面走不出來，對待每一個角色都按照程蝶衣的標準，對待每一個演員都按照張國容來要求。

結果呢？

《霸王別姬》成就了陳愷歌人生的巔峰，卻也止步于此。

陳愷歌聽出了張恒的弦外之音，臉色突然變得非常難看。

他這個人很矛盾。

一邊享受著《霸王別姬》帶來的無上榮光，另一邊卻又忌諱別人在他面前提起《霸王別姬》。

半輩子都想要超越自己，所以一直在和自己頂牛。

結果路越走越窄，心眼兒也……

就像當年網上初代惡搞鼻祖《一個饅頭引發的血案》，都能引得陳愷歌勃然大怒，這個人的心眼兒確實不大。

啪！

陳愷歌也點上了一根煙，就像是較勁一樣。

和張恒的初次會面，實在談不上愉快，只能說是……

相看兩厭！

“還是先說說劇本，還有李想這個角色，人物分析就算了，對待這部戲，我希望每一位演員都能拿出百分之百的專注態度，你能做到嗎？”

“合理范圍之內的沒問題，之外的……那就不好意思了！”

陳愷歌面對著張恒，突然有種狗咬刺猬的感覺，想要一口將其制服，卻又怕被扎了嘴。

“你的意思是，沒辦法專注于這部戲的拍攝？”

“那要有戲拍才行。”

《志愿軍》三部曲，李想這個角色在第一部里，只在最后的彩蛋出現了一下。

難道張恒也要全程跟組做個啦啦隊？

小媳婦兒還懷著孕呢，張恒可不能把時間都浪費在沒必要的事情上面。

陳愷歌的臉色變得越發陰沉。

“所有的演員，我的要求都是一樣的，沒有誰能例外，如果你想搞特殊的話……”

“老陳！”

陳紅見陳愷歌有些上頭了，趕緊出攔了一下。

今天要是把話給說死了，往后可就沒法往回圓了。

不管怎么樣，張恒的角色是上面欽點的。

就算再怎么看不上，大不了保持著工作關系也就是了。

拍完這部戲，往后再不來往也就是了。

“檔期方面，我會和華姐協調好，這一點，你盡可以放心。”

張恒聞點點頭：“那就……多謝了！”

陳紅不想張恒繼續在這里刺激陳愷歌，這小子說話忒損，句句往人心窩子上戳。

“軍訓的地點，我發給華姐，你們現在可以過去和大家見個面！”

見對方已經下了逐客令，張恒也不愿意多待，起身招呼著王景華出了門。

大早上過來，一共只待了不到10分鐘，正經的一句沒聊，倆人全程互相陰陽，早知道這樣，何必浪費時間。

“你啊，讓我說你什么好，你就不能……不能退一步，把陳愷歌給得罪了，對你能有什么好處！”

下樓，上了車，王景華忍不住連聲抱怨起來。

“好處沒有，不過……我覺得爽！”

唉……

王景華真是服了。

“不說這個，我昨天和你說的那三個劇本，你聯系的怎么樣了？”

和陳愷歌的語交鋒，張恒根本沒放在心上。

“你不提，我得和你說說，三個劇本，《孤注一擲》，咱們公司拿到了主投。”

呃？

主投？

這和最開始想的……

不一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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