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其同時，江曉娟正被父親語重心長地教育著。

她才隨母親上樓，立即被父親喊住問話。江曉娟心里暗暗叫苦，她父親是橫峰中學的教導主任，訓起人來一套一套的，江曉娟從小就領略了父親恩威并重循序漸進的談話方式，這一通話談下來，恐怕又要到深夜了。

但沒有辦法躲避，父親已經沏好茶，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正規而坐。

他怎么樣，沒什么事吧?父親的問話通常都是從和顏悅色開始。

嗯。江曉娟的對策是能簡則簡，千萬不能再多生旁枝錯節。

小陳看出去人還不錯，從喝酒就看得出人比較實誠。父親感慨道，江曉娟心里說：就是嘛。她不敢吱出聲，因為知道父親馬上就要轉折了。

果不其然，父親呷一口茶，緩緩說：但是——小陳看上去太不穩重了。畢竟是第一次上我們家，怎么能毫無自制能力，把酒喝過量呢?從這一點看，小陳便極其不成熟。而且形象——也就是你們年輕人所謂的帥，也太不大眾化，容易輕浮，容易沾花惹草。他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抬眼盯著江曉娟：你是不是就因為他長得帥才迷戀上他?

才不是呢。江曉娟翹著嘴小聲辯解。

我看你就是。父親武斷地下了結論，又呷了一口茶。

你們到底認識多久了?你能保證你已經真實了解他的過去嗎?還有他的人生觀、世界觀?待人接物的習慣?他有沒有對未來的打算?他的人生目標是什么?他給你談過他的理想嗎?如果談過，他有沒有提過為理想準備的計劃和步驟?

一連串問題從父親嘴里涌出來，根本容不得江曉娟回答。其實，也不需要江曉娟回答。

你們年輕人做事極易草率，尤其是感情問題，往往頭腦一熱就做了過頭的事，所以，必須要長輩幫你們把關，幫你們分析利與弊的關系，幫你們分清事物本質和表面的假象，否則，你們在沖動缺乏理智的情況下，做了不應該做的事，就后悔莫及了，尤其是女孩子。

父親說到這里眼睛直勾勾逼視江曉娟，仿佛要洞察她的內心，江曉娟感覺自己都快要被父親看穿了。

母親收拾好碗碟，從廚房出來，提了水壺幫父親續水。

江曉娟頓時像落水的人看到救星，求助般企盼著母親，一副疲乏到極點的樣。

父親已經準備好第二輪轉折，正舉例說明：你哥哥就在感情問題上。。。。。。話被母親打斷：好了好了，你的大道理曉娟都聽進去了，是吧?曉娟。

嗯嗯，是的是的，都聽進去了。江曉娟忙不迭地回答，她太感激母親了，簡直如同水深火熱中救了她。

曉娟剛連著上了兩個夜班，今天又坐了車，你就讓她早點去睡吧，明天抽時間繼續說，這女兒的終身大事是該好好說說。母親恰到好處的溫柔讓父親很體面下了臺。

雖然意猶未盡，但父親還是停止了說教，慢慢喝著茶，對江曉娟說：那就聽你媽的，去睡吧。

哎！江曉娟飛一樣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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