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龍臉都嚇白了。
陳——小——小飛,有——狗——徐曉龍哆嗦著。
狂嘯聲一陣緊過一陣,稍停幾秒,過后是窸窸窣窣的腳步,再響起狗吠時,明顯已逼近許多。
陳小飛一剎間感覺心都要跳出喉嚨。
他趕緊后退幾步,略停頓,便扶墻往下,在樓梯轉角處弓著腰亂摸,觸碰到一個硬物,抽了下沒抽動,又亂摸,亂拔,哐當一聲,撥出來一個什么東西,趕緊攥得牢牢的。徐曉龍學著樣也趕緊去抓了個什么在手上。
凝神看,陳小飛手上端著把短鐵鍬,徐曉龍居然是一把雞毛撣子!
狗依然在樓道里狂哮不止。
陳小飛和徐曉龍下了拼死一戰的決心。
突然,有響聲從三樓傳上來,一道昏黃的燈光照亮樓下的樓道,門開了,有人出來,有人送別到樓梯口,說:看不見,我給你拿手電筒。不用不用。稍等,我去拿,看不見,這狗叫的。
又一陣踢踢踏踏,一道雪白的光晃動著隨著兩人的腳步往下走。瘋狗,滾!滾!
陳小飛和徐曉龍對視一眼,飛快直起身,咚咚咚往下跑,到最后一個轉彎處也沒有碰到狗,想必是被那兩人驅散了,便把手里的武器扔了。
跑到樓底下,看見一個黑影站著沖另一個遠去的黑影招手,陳小飛和徐曉龍分別迅速從黑影旁穿梭而過,立即消失在秋的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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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些天,便到晚稻收割的時節,縣城周邊金色的稻田成片成片被蠶割,露出黑黝黝的土地,一扎扎稻草像士兵列隊在田野,漫天飄揚著稻谷磬人心脾的清香。有天下午沒有課臨時放假,陳小飛提議干脆騎車秋游。
徐曉龍立即舉手響應。
同時響應的的還有丁志文和陳立明。
四人騎單車順著河東路騎到汽車站,沿著剛修的柏油馬路駛往白馬鎮。
白馬鎮離縣城20公里,一路瀝青路面,排揚挺立,間或也有些垂柳老樹,秋風習習,驕陽暖暖地傾灑在廣袤大地,令人心曠神怡。
一行四人,歡歌笑語間相互追逐,倒真的不覺得累,很快就到白馬鎮。
緩緩慢行過條石鋪路的老街,在一個十字街口,陳小飛發現一個郵筒,謊稱鞋里進了沙子,一腳踏在街邊臺階支撐著重心,拿起鞋子佯裝倒沙,待他們三人拐彎看不見,就從書包里迅速找出早已貼好郵票的一封信,小心翼翼地放進郵筒的長條投遞口,又倦身趴在投遞口看了看,確定信已落進郵箱,才趕緊騎車追了上去。
信幾天前已經寫好,收信地址是天門縣二中高三(2)班,收信人是:柳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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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讀課結束第一節課還沒有開始的間隙,班主任白云天老師一如平常到教室巡視,背著手,一絲不茍的頭發油光錚亮。白老師走進教室,照例慢慢而仔細地把目光從全班同學臉上掃過,并沒有象平時那樣和藹地笑笑便離去,竟然又再次用目光緩緩搜尋,在他的眼睛和陳小飛對視剎那間,陳小飛佯裝看書迅速把頭低下,余光卻瞥到白老師手里端著一封信緩緩朝他走來。
白老師經過陳小飛身邊沒有停下,繼續往前走,停留在四排柳絮桌旁,把信遞給了她。
陳小飛的心頓時象被一只手攥住,狠狠往上拽!堵在胸腔里,不能呼吸!放佛血一點點從被攥緊的心跳里擠出來,往上涌,臉頰被熱血唔得緋紅。
等白云天老師出去后,趕緊起來,隨著幾位同學一起出去上廁所。
回到教室,陳小飛裝著好像是找徐曉龍,探頭探腦地看,眼角卻瞥到柳絮那里。柳絮臉上被這一封信帶來的驚詫還沒有消失,兀自呆坐著,她同桌的丁家琳卻神情興奮地咯咯笑個不停。
一上午在忐忑不安中度過;
第二天在猜柳絮讀信后的表情和心情中度過;
第三天憋不住,把寫信的事告訴了徐曉龍,徐曉龍聞張大了嘴半天合不攏,晚上陳小飛就在他家閣樓分析柳絮接了信后可能采取的行動。
第四天第五天,陳小飛上課時和徐曉龍的眼神交流也多了很多,當然徐曉龍只是打掩護用的道具,目的顯然是借機窺視柳絮,后者早已恢復了平靜,倒是她的同桌丁家琳在陳小飛眼里格外動人起來,白皙的瓜子臉經常因為笑得過度而紅艷艷的,平心而論,丁家琳比柳絮長得還好看,只是,她成績比較差。
第六天下午體育課男生分隊打籃球,女生們在老師要求下圍著看了一會,就都散了,等陳小飛他們打完球汗濕淋淋跑回教室,第三節上課鈴已經響了。
陳小飛拉出書包時,發現課桌里面壓著一封信。
心咚咚地跳,迅速瞟一眼發現信封上一個字也沒有,捏著卻感覺里面有明顯疊著的紙張,趕忙把信藏進書包。
下了課陳小飛沒有等徐曉龍,獨自先跑了。一個人急速地穿過環城北路,爬上北山坡,躥上水塔,坐在及膝的蒿草叢里,陳小飛才小心翼翼地抽出潔白的信箋。
陳小飛同學:
你好!
來信收閱,謝謝你的夸獎。
我們還是中學生,年齡尚小,很多事情我不想過早考慮,況且,再過一學期我們就要面臨高考,應該把主要精力全部用在學習上,你說對吧?
一切就等高考結束再說吧。
祝:
學習進步!
陳小飛看完簡短的信,有些失落,感覺風吹進空落落的頸子有點冷,就把外衣的領子豎起來,撿起一顆小石頭,很用勁地甩向遠方。
飛馳的石子在黃昏霞光里疾速而去,像一顆流星消隕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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