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影一前一后從藏書閣內翻出來,在夜色里離開國學院,進入了京城。
初春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唯有繡衣們一行人噠噠的馬蹄聲。
莫箏騎在馬上,低頭看自己身上穿著的繡衣,發出一聲笑。
“那次我暗夜被追殺,在巡城官兵圍過來時,喊了句我是繡衣的人。”
她看著前方的衛矯,低聲說。
然后他就被喊來善后了,衛矯回頭看她一眼,見做男子裝扮的少女眉眼閃亮。
“……現在我真成繡衣的人了。”她笑著說。
穿件繡衣的衣服而已,衛矯淡淡說:“這就高興了?你不是還等著穿我這身衣服嗎?”
莫箏掩嘴笑:“那還是師兄穿著吧,師兄穿比我穿更好看。”
“這句恭維的話沒說好。”衛矯說,“我比你好看是事實。”
莫箏無聲大笑,對衛矯拱手作揖,表達我錯了。
衛矯轉過頭看向前方,嘴角彎彎。
后方的繡衣們對視一眼,忍不住眼神交流。
很少見都尉這么高興啊。
不過,都尉大半夜的帶這位公主去哪里?
……
……
“來,看看吧。”
繡衣司地牢中,衛矯帶著莫箏來到一間房內,雖然冬天已經過去,外邊春日柔和,但這里寒意刺骨。
隨著燈點亮,幾具冰棺以及棺中的尸首呈現在眼前,雖然有冰鎮用了防腐的藥草,但尸首的樣子,味道,依舊令人作嘔。
莫箏伸手掩著口鼻,似乎被嚇到了“這是……”
“不認得嗎?”衛矯懶懶說,“再仔細看看啊。”
話音落見這個掩口鼻似乎很畏懼的少女走上前,對著棺中的尸首仔細看。
這些尸首似乎都保持著死之前的形狀,自己手中握著兵器,致死的兵器也插在身上。
莫箏捂著口鼻微微瞇眼:“這個人手中的兵器,似乎跟那晚在街上襲擊我的人一樣,這個人……”
在視線看到另一具尸首時候,她聲音頓了頓。
“兵器,傷口,衣著打扮,不曾見過,但,姿勢致死傷位置,跟先前這個似乎不像是同伴。”
當時看新鮮的,他能分辨出來不一樣,過了這么久了,這狗東西也能看出端倪,衛矯挑挑眉,要么是被殺習慣了,要么是殺人習慣了。
“當時其實是有兩方人馬的。”他說,指了指莫箏說不一樣的那具尸首,“這一方的人死在巷子附近,應該是被……襲擊你的那批人殺了。”
當時她徑直離開了,后續的勘察由官府以及衛矯負責,這是衛矯查看四周得到的發現啊,莫箏明白了。
“那這一方人,也是來殺我的?”她說,神情驚訝不解,“不對啊,那怎么殺我的人把他們殺了?”
“那誰知道,人都死了,問不出來。”衛矯懶懶說。
莫箏也沒有再問,看著衛矯:“所以,師兄是說,要殺我的人不只是酈氏。”
當然,這個她早就知道。
因為當時在街上襲擊她的,并不是沖楊小姐來的,而是沖莫小皇子。
那現在看來,藏在巷子里的才是酈氏的人。
酈氏的人那時候也跑來殺她了。
對的,那時候柳蟬父親進京,她和楊落不得不回到定安公府。
得知定安公府突然來了一個楊小姐,屠殺了白馬鎮的酈氏立刻就會知道楊小姐沒死。
所以便要再出手。
只不過,運氣不好,撞上了也剛查到莫小皇子的行蹤的那群人……
又如同當初在白馬鎮,她引著殺她的人,跟追殺楊落的人撞在一起,互相廝殺。
莫箏忍不住笑了。
衛矯在旁看著她,嘖了聲:“知道多一方人殺你,這么高興?”
莫箏笑著說:“是師兄相助,讓我知道還有人想要殺我,我能做好防備,而高興。”
衛矯哦了聲,也一笑:“那就等會兒再笑。”說罷抬腳邁步向另一邊走去。
莫箏跟上,邁進另一間牢室,隨著火光亮起,再次看到兩具尸首。
相比于冰棺的尸首,這里的尸首更新鮮。
莫箏不用走近細看就認出來了。
是不久前在皇宮宜春侯的壽辰宴上,襲擊她的兩個宮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