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血戰到底,匈奴蠻子被殺得血流成河,裴家軍死傷同樣慘重。
“翟三郎也死了。”裴青禾眼中一滴淚滑落“當年進裴家村的時候,他們還都是半大少年,一共四百多人。這幾年陸續戰死。翟三郎今年才十七歲,正是大好年華。我還想過,以后好好栽培提攜重用他……”
時硯心中一痛,伸手摟住裴青禾“青禾,你別自責。戰爭素來殘酷,匈奴蠻子兇殘成性,我們能打勝仗,已經是萬幸。有死傷也是在所難免。你已經做了你能做的一切了。”
翟三郎戀慕裴青禾,不是什么秘密。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得出來。時硯再小心眼,也不會和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年計較。如今翟三郎長眠地下,裴青禾痛失一員猛將,他心里也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裴青禾依偎在時硯胸膛,閉上眼,無聲地流淚。
時硯眼睛也紅了。
他和裴青禾相識六年,這幾年進裴家軍后,情意漸漸深厚。
這是裴青禾第一次在他面前落淚。
所有安慰的話語,都是那樣的蒼白無力。他沒有再說話,只緊緊摟住她,陪著她慟哭一場。
痛哭過后,擦了眼淚,還得打起精神,繼續承擔起重任。
裴青禾對時硯道“我去城門處,你忙你的,不用跟著我。”
時硯知道裴青禾的脾氣,利落果斷,從不優柔寡斷拖泥帶水。他低聲說了句“撐不住了,就回來歇一歇,我一直都在。”
裴青禾嗯了一聲。
城門處,今日格外忙碌。楊虎指揮眾人抬石料,工匠們用糯米漿水填滿縫隙。呂奉也帶著范陽軍的士兵忙碌。
范陽軍的軍漢們平日散漫慣了,在路上遭遇匈奴蠻子騎兵沖擊后,更是肝膽沮喪失了斗志。
昨日裴青禾率領騎兵追擊,廝殺半日,將這一伙匈奴蠻子殺了個干凈。雖然付出了慘烈的傷亡代價,卻是一場真正的勝利。
誰能想到,正面騎兵對戰,裴家軍竟然勝了!
這對范陽軍來說,實在太過震撼。
今日呂奉下令讓他們搬石料,他們老老實實地來了。
“裴將軍來了!”
有眼尖的驚呼了一聲。
范陽軍的軍漢們動作立刻快了起來。還有幾個特意往裴將軍眼前湊。
軍營里強者為尊。
裴將軍在他們眼中如神明一般。
呂奉看著那幾個顯眼包,忍不住哼了一聲。然后快步上前,語氣比之前恭敬得多“見過將軍。”
裴青禾略一點頭。
呂奉很自然地跟在了裴青禾身后,張口稟報“昨晚楊將軍派人去收拾打掃戰場,將所有能用的兵器都找了回來。戰馬也都拖回來了,馬肉夠全軍吃三四天。”
“戰死的人被就地掩埋。”
“匈奴蠻子的尸首,該如何處置?”
裴青禾冷冷吐出三個字“筑京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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