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俘虜都是呂將軍的心腹親兵。
呂將軍用左手擦了一把額上冷汗,低聲囑咐:“你們兩個回軍營送信,要用最快的速度送戰馬和銀子來。”
裴青禾右手還拿著長刀,目光冷然殺氣十足。那個黑塔一般的裴燕,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秀麗窈窕的裴蕓,也是個殺神一樣的人物。
兩個親兵死里逃生,壓根不敢多嘴,連連點頭應了。
裴青禾給了他們兩匹馬,還貼心地給了幾日的干糧和冷水:“我給你們半個月時間。如果半個月之內我沒見到范陽軍的金銀和戰馬,就等著給你們的將軍和同僚收尸。”
裴青禾說這些話的時候,平靜且從容,沒有半點威脅的意思。
兩個親兵額上都冒了冷汗,騎上馬,一刻不停地沖了出去。
從裴家軍到范陽軍軍營,一來一回要十天光景。如果是送銀子和戰馬來,速度還要慢得多。半個月時間,根本容不得遲疑猶豫。
“裴燕,呂將軍就交給你了。”裴青禾吩咐一聲:“好好照顧呂將軍。”
裴燕點點頭,用繩索將呂將軍的雙手再次捆上。伸手拎起呂將軍的衣襟就走。
呂將軍被晃得想吐,愣是一聲不吭,屁都不敢放一個。
其余被俘虜的軍漢都被關在庫房里,呂將軍待遇不錯,有一間空屋。
包大夫還來了一回,查看過呂將軍的外傷,清洗縫合敷藥包扎,動作十分麻利。呂將軍疼得暈了過去。
這一夜,裴家村沒人入睡。戰死的要收斂下葬,傷兵要敷藥包扎,還要打掃收拾戰場。
死去的范陽軍將士,身上有軟甲的都得剝下,兵器一律撿起來。能找回的箭只也得通通找回來。
此外,還有許多被砍傷的戰馬,直接一刀給個痛快。缺糧少食的時候,粗糙堅硬的馬肉也是難得的美味。
村子里有幾戶隱約傳出哭聲。
這一戰,范陽軍大敗,裴家軍死傷也極多。抬了一夜尸首,根本就數不清到底死了多少人。
裴青禾見慣戰場生死,聽到這樣的哭聲,心里也不是滋味。身邊的裴蕓,忍不住輕嘆一聲:“不知何時,我們才能不打仗不死人。”
裴青禾淡淡道:“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這世道,總得先活下去。我們一直待在裴家村,并未出去搶地盤。架不住有人總覺得裴家軍是軟柿子,想來捏一捏。范陽軍大敗,對廣寧軍遼西軍也是個震懾。就是渤海郡那邊,也不敢再小覷裴家軍。”
“打完這一仗,我們又會有一段安寧日子了。”
裴蕓呼出一口氣:“你真的要放呂將軍回去?”
“殺了倒是痛快,對我們卻沒多少實在好處。”裴青禾目中閃過寒芒:“范陽軍的軍營里還有幾千人。我們暫時還沒有領兵長途打仗的能耐。等展家去關外買回大批戰馬,我們練出一支精銳騎兵了,再征戰四方。”
裴蕓心中涌起豪情:“你說得沒錯。我們實力還不夠,先放呂先回去。等過幾年,再取他狗頭。”
裴青禾挑眉:“還有一條,我占不了范陽郡,也不想讓廣寧軍和遼西軍白占便宜。”
“幽州里四股勢力,勉強維持平衡。先這般維持下去。”
天邊露出一抹魚白。
一抹紅暈費力掙破天際。
朝陽初升,又是嶄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