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后,誥命禮服和圣旨一同到了裴宅。
陸氏有了誥命之后,心情極好,吃得下飯,也睡得著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
方氏整日跟在陸氏身邊,陸氏嫌她啰嗦聒噪:“別總跟著我了。我不會出去亂轉,更不會亂說話。”
方氏可不管陸氏說什么,照樣跟著陸氏。陸氏口中嚷得厲害,其實也習慣了方氏在身邊。
這一日,孟大郎孟六郎兄弟一同來裴宅拜會。
孟大郎的腿跛得厲害,孟六郎扶著兄長進正堂,一同向李氏陸氏行李問安。李氏笑道:“兩位孟將軍太多禮了。前幾年我們到昌平縣,多虧北平軍照拂,才慢慢立足。如今北平軍拱衛天子,我們裴家軍屯兵燕郡,都忠心于皇上。也該彼此照拂。”
孟大郎笑道:“太夫人句句都說中了我們兄弟的心思。孟家就剩我和六郎兩人,家中沒了長輩。以后,我們兄弟時常來給太夫人請安。”
李氏欣然笑道:“我得寫信給青禾丫頭,將此事告訴她。渤海郡這里有你們兄弟照拂我們,青禾丫頭也能稍稍安心了。”
孟大郎和李氏說話,孟六郎沒有插嘴,眼神飄飛不定,不知在想什么。
李氏看向孟六郎,溫聲笑道:“老身記得沒錯的話,六公子比青禾丫頭年長兩歲,今年也該十九了吧!”
孟六郎點頭應是。
然后,李氏就如天底下所有熱心的老婦一樣,問詢孟六郎可有中意的姑娘什么時候娶妻生子。
孟大郎唯恐自家六弟胡亂語,笑著接了話茬:“眼下我們兄弟要領兵,說不定什么時候就要打仗。六弟暫時還沒有娶妻成家的心思。”
李氏笑著嘆道:“青禾丫頭也是一樣。都十七歲了,半點不急終身大事。時硯拋家舍業地來裴家村,為裴家軍掌管錢糧庫房,每日從早到晚的忙碌。這份深情厚意,我們做長輩的都看在眼底。以后,她可不能負了時總管。”
孟大郎對時硯拋家舍業這一段頗感興趣:“我們兄弟在渤海郡這邊,消息不太靈通。只聽聞時硯去了裴家軍,到底怎么回事,太夫人說來聽聽如何?”
李氏人老,心里卻亮堂得很。對裴氏內部不和大鬧一場分家之事閉口不提,只將時硯投奔裴家村經過說了一回。
孟大郎稱贊時總管慧眼如炬。
李氏笑道:“青禾丫頭也沒虧待過時總管。對他信任器重,將錢糧都交給了他。現在幽州幾支軍隊,各自搶地盤,大戶們遭殃的著實不少。時家王家背靠裴家軍,安穩得很。”
孟氏兄弟在裴宅里用了午膳,才告辭離去。
回了孟宅后,孟大郎對孟六郎道:“今日我們去過裴宅了,該知道的事你也都知道了。”
“你不肯做贅婿,當日毅然離開裴家村。人家時硯可是千肯萬肯,扔了家業,被逐出家門,也要去裴家村。”
“既然做了選擇,也沒什么可后悔的。你別惦記裴六姑娘了,早日娶妻生子,為孟家傳承香火。”
孟六郎不知是被哪句刺痛心肺,繃著俊臉面色難看,硬邦邦地應了一句:“我現在不想成親。”
孟大郎嘆了一聲:“我傷了腿,大夫說我以后生不出子嗣了。如果你不娶妻,孟家香火就斷在你我這里了。以后到了黃泉地下,我們兄弟有什么臉面去見父親?”
孟六郎將頭扭到一旁。
孟大郎簸著腿轉了半圈,繼續和孟六郎面對面:“龐丞相是東宮老人,也是皇上最倚重的心腹文臣。他家中的孫女今年及笄,生得花容月貌。”
“龐丞相私下和我透了口風。只要你登門去提親,這門親事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