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顧榮不喜利刃懸于頭頂不知何時會落下。
謝灼繼續向道“因為宴尋身上沾染的一夢黃粱?”
顧榮“是。”
謝灼心中澀澀的疼。
他所掌的皇鏡司,在顧榮身上添了一道道的傷。
千萬語哽在喉間,徘徊于唇齒,卻無從說起。
該怎么說。
又該說些什么。
“那不只是一場夢,對嗎?”
顧榮察覺到謝灼的小心翼翼,不免失笑“謝如珩,你我面對面相談,合該打開天窗說亮話,而非語試探。”
“若我說只是一場夢,你信嗎?”
\"皇鏡司的一夢黃粱之下,所有隱秘皆無所遁形,更何況是那純粹至極的一夢黃粱。\"
\"你好奇的每一個答案,想必都已明明白白地呈現在你的案前。\"
她和裴敘卿的前世記憶,是上天賜予。
而謝灼,純粹是盡人事,人勝天,強行憑一己之力入了她和裴敘卿的棋局。
一時間,顧榮竟不知是該說裴敘卿過于蠢笨,還是該說謝灼過于敏銳聰慧。
謝灼的視線始終落在顧榮身上“不是試探。”
“而是我真的寧愿那些僅是裴敘卿的一場夢。”
“你不曾受過那些折磨和傷害,不曾絕望悲苦。”
顧榮聞,心底仿佛裂開了一道口子,隱秘的歡喜不斷的溢出,彌漫開來。
很歡喜。
歡喜地她眼睛都有些濕潤。
原來,謝灼在得知她和裴敘卿的一世糾纏后,最先萌生的是心疼。
心疼她的苦難。
而非執著于她和裴敘卿的多年夫妻關系。
她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謝灼啊。
顧榮驀地意識到,謝灼似乎在她的心口留下顆花種,花種生根破土、發芽開花所需的所有陽光雨露,皆源自謝灼。
謝灼在精心的培育著這顆花種。
這一刻,花枝在風中輕輕搖曳。
哪怕僅是孤零零的一株花,也是花。
能讓寂寂荒蕪地開出花,本身就是奇跡。
“也可以是一場夢。”顧榮的聲音里帶著淺淺的哽咽“待我大仇得報之日,就可以把那段過往視為一場不甚美好卻可釋懷的夢。”
顧榮眨眨眼,忍下淚意,故作淡定從容“謝如珩,你曾說,你傾心思慕我。”
“不是心血來潮的一時興起,是問心,三思后行,行則九死不悔的思慕。”
謝灼鄭重頷首“確如此。”
“我傾心思慕顧大姑娘。”
“時至此刻,依舊無一絲一毫的動搖。”
顧榮眼眶濕潤,水氣氤氳,看不清謝灼的神情,卻也聽出了謝灼的誠摯。
“難道,思慕一個人,不會有獨占欲作祟嗎?”
“人比花,這花朵必須干干凈凈的綻放于枝頭,旁人看不得碰不得。”
謝灼“比獨占更深入骨髓的是心疼。”
“可會認為我不貞不潔?”顧榮竭力抑制著內心如潮水般洶涌翻滾的情緒,理智問道。
謝灼反問“何為貞潔?”
“顧榮,那只是一段過往。”
“過往不該成為來日的枷鎖。”
“你呢?”
“你可會認為自己不貞不潔?”
顧榮斬釘截鐵擲地有聲“不會。”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