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哪里像是強行軍了好幾天精疲力盡的樣子,分明就像是一支養精蓄銳瞥了一肚子殺氣的精銳部隊了。
至于索拜克自己,卻莫名覺得舒爽愉快得緊。
如果是在以前,自己在下這種令之前還得支支吾吾琢磨一些顯得不那么慫的臺詞。可到了這一刻,他忽然意識到:當自己承認自己不是勞什子名將,卻一下子覺得打通了天地線,萬事萬物都豁然開朗了起來。
“保持安全射程,就采用光矛炮和軌道炮!還有,剛才地球人給的資料是不是說,空間震蕩和高頻粒子灼燒有可能會分解虛境血肉?”索拜克扭頭瞪著星見官,已經換成了身經百戰的硬漢該有的表情和氣場了。
“這,虛境領主進入現世的例子太少,不敢下如此結論,但可以一試。”赫彌莎小姐也是第一次回答得如此利索,或許也是被索提督突如其來的氣勢給震住了吧。
她又直接敬禮道:“下官馬上開始評估。”
這當然就是要占星了。在這個方面,不管是科學側還是神秘側的手段都得用上,必須兩條腿走路不可偏廢。
索拜克點了點頭,卻又吩咐道:“吩咐全艦隊,第一批亞光速導彈換裝空間震蕩彈頭!另外,還要準備反物質彈頭!”
在他的命令被執行下去的時候,帝國戰艦們也紛紛開始了主炮齊射。
首先開火的是理論射程無限的軌道炮彈。這些灌注了高爆炸藥的彈頭劃過了宇宙,拉開了一個廣域的彈幕,奔向了遠處的巨獸,仿佛是準備封鎖它所有的行動路徑似的。
而緊接著,便是更加密集的亞光速飛彈了。
不過,在這些密集的彈雨擊中目標之前,這莫可名狀的巨獸似乎已經感受到了什么,就像是一頭警覺的獵食者似的,忽然停下了自己的航行。
它正對著帝國艦隊方向的左側也閃爍起了狂野的紅光,像是充了血的眼睛,正滿是敵意地觀察著帝國戰艦。
一種詭譎的殺意穿過了宇宙空間,穿過了戰艦的裝甲,直接落到了御兔號的艦橋上,也落到了索拜克的心里。
它仿佛已經從萬軍從中找到了自己。
索拜克覺得自己仿佛是被一頭邪魔給盯住了似的,只覺得遍體生寒呼吸艱難,那股陰邪的煞氣甚至直接侵入了自己的五臟六腑。
他忽然覺得,自己還能忍住不發抖,忍住沒有跌倒,便已經是用光自己所有力氣了。
可是,他畢竟還是在站著。
而就在一時刻,靜默號那優雅而龐大的艦身陡然改變了巡航狀態。
它不再是在彈幕中穿梭保持距離,而是主動迎著怪獸的方向迅猛突進。艦首的電弧炮還沒有開始下一輪地怒吼,那些隱藏著側舷裝甲之內的炮口也迸發出更加熾烈,更加精準的能量射流,宛若手術刀般切割著怪獸的鋼鐵甲殼與內在的血肉。
它龐大的身軀甚至被砸得有了一個明顯的頓足。
那股籠罩在御兔號艦橋上的凌冽邪氣,又像是潮水般退了過去。
靜默號方才的動作仿佛是在挑釁,是在告訴這怪物,自己才是最大的威脅。
很顯然,怪物聽進去了。
它龐大的身軀猛地調轉,那些仿佛充血邪眼的暗紅色的能量焦點,在裝甲外層閃爍著戰栗的殺氣,重新鎖定了正在向自己傾瀉火力的啟明者戰艦。
一道足以湮滅小行星的暗紅色能量洪流,混合著扭曲的空間波紋,如同死亡的巨鞭,朝著靜默號猛抽過去!這一擊的速度和范圍,幾乎超越了常規閃避的極限。
就在帝國艦隊官兵們幾乎要發出驚呼的剎那,靜默號的艦體表面瞬間浮現出水波般的銀色漣漪,其艦體輪廓在千鈞一發之際發生了極其詭異的扭曲,仿佛一瞬間變成了一個不規則的立體多面體。
那毀滅性的能量洪流幾乎是貼著它扭曲的艦體邊緣掠過,將后方一片虛空都攪成了混沌。
可是,靜默號卻依舊還屹立著。她翩然起舞,再次拉開了和敵人的距離。
“納米機械的即時形變,甚至能導引虛境的混沌力量……真是不可想象的技術。”龍臨宮中,皇帝的靈體對著熒幕上的這一幕,發出了由衷的贊嘆。
他垂下了頭:“相比起一個小小的新神州,這艘船才可能會變成地球人的天選之基。如果是我的話,在得到她的時候,便一定會想辦法離開帝都,將其帶回新神州的。菲娜小姐,如果是伊雯雅大帝,一定會做出這么理智的選擇。”
“所以我并不是她。”菲菲嗤笑道:“另外我也不是帝國人,更不是伯爵。人屬于哪里,是講究文化認同的。我不但是地球人,而且還是正經在錦城長大的華夏族裔。我讀《春秋》的,這種做人做事的道理,您這種反動的奴隸主統治者是不可能懂的。”
同樣也是反動奴隸主的布倫希爾特笑道:“伊雯雅也是不會的。她骨子里其實是個冒險家和星界騎士,說不定會覺得自己有了挑戰您的資本,做出和連卿一樣的事。”
確實,在場沒有人比她更懂伊雯雅了。
同樣也是反動統治者的婭彌妲則補充道:“當然了,到了晚年,她終究也成了一個標準的皇帝,于是便有了這個原體計劃。”
伊萊瑟爾笑道:“在這個位置上坐久了,朕早就忘了如何當一個堂堂正正的英雄,只好選擇現實主義。便有了現在的局面。姑娘們,如果我的寵物吞噬了啟明者戰艦,會進化成什么樣子?”
一直縮在花叢里把自己偽裝成一個紅針花的夏莉忍不住道:“那可不是你的寵物,而是你的分身。你的細胞和它共生,你的靈體依托在其上。”
確實,在場也沒有人比蟲群的主宰更懂細胞和分身了。
“所以,這頭次元孽主的行尸,才是您靈魂之中的惡意具現了吧?”布倫希爾特緊盯著皇帝:“放心,所有向那行尸進攻的帝國軍人,都不是在弒君,他們只是在保護帝都人民而已。”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