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軍的效率很高,或者說,被逼出來的效率,高得驚人。
第二天上午,耿直的電話就打了過來,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
紅星礦不但恢復了供應,而且是礦長親自帶車送貨上門,姿態擺得極低,價格更是主動下調了百分之十,還簽了一份長達五年的供貨保障協議。
江城那邊的根基,算是徹底穩了。
又過了兩天,周懷安教授親自帶著兩個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送來了中央的正式批復文件和一個嶄新的,刻著“華夏創世紀技術發展中心”的銅制公章。
文件上,葉凡的職務是“中心主任”,行政級別是“正司局級科研單位待遇”。
這意味著,他一步登天,擁有了能和市長、省廳廳長平起平坐的政治身份。
這頂“紅帽子”,又大又硬,足以遮蔽絕大多數風雨。
“小凡,這是科學院人事處的同志,來跟你辦交接。”周教授笑得合不攏嘴,“辦公地點,上面也特批了。就在西郊,以前是中科院一個下屬的傳感技術研究所,后來項目下馬,一直空著。地方很大,設備雖然舊了點,但底子還在。你隨時可以過去看看。”
送走科學院的人,葉凡捏著那份沉甸甸的任命文件和冰冷的公章,心中感慨萬千。
“姐夫,你……你成大官了?”柳如霜湊過來,看著文件上那一連串頭銜,眼睛瞪得溜圓,小心翼翼地伸手戳了戳那個紅彤彤的公章,像是在摸什么稀世珍寶。
柳如雪只是安靜地站在一旁,溫柔地看著自己的丈夫。
她不懂什么級別待遇,她只知道,她的男人正在一步步地,將吹過的牛,全都變成現實。
“算不上官,頂多算個山大王。”葉凡笑著將公章收好,“走,咱們去瞧瞧咱們的‘梁山泊’去。”
借了王大校的吉普車,三人一路向西。
所謂的研究所,坐落在一片荒涼的郊野之中,圍墻斑駁,鐵門銹跡斑斑,院子里長滿了半人高的荒草,幾棟蘇式風格的二層小樓孤零零地立在那里,玻璃窗破了不少,像一張張空洞的眼睛。
“天哪,這……這地方能用嗎?跟鬧鬼似的。”柳如霜看著眼前的景象,小臉都垮了。
葉凡卻眼睛發亮。
地方夠大,夠偏僻,夠獨立!簡直是為他量身定做的完美基地!
他要的本就不是什么窗明幾凈的辦公室,而是一個可以讓他放開手腳,搞秘密研發,建立生產線,并且不用擔心被外人窺探的獨立王國。
“這地方,好得很!”葉凡一揮手,豪氣干云,“如雪,這幾棟樓,以后就交給你了。你是學建筑的,怎么規劃,怎么改造,你說了算。我要讓這里,在三個月內,變成全中國最先進的實驗室和最舒服的家屬區!”
柳如雪看著丈夫眼中那信任和期許的光芒,心中一熱,用力地點了點頭。
這是她學以致用的第一個“大項目”,她充滿了干勁。
山頭有了,接下來,就是招兵買馬。
葉凡的第一個電話,打給了林濤。
“林濤,還記不記得你罰酒時說的話?”
電話那頭的林濤愣了一下,隨即激動地回答:“葉大哥,我記得!一輩子都記得!”
“好。我這兒有個地方,不看學歷,不看資歷,只看本事。沒有勾心斗角,也沒有論資排輩。干好了,我讓你三十歲之前,就過上那些老教授都羨慕的日子。干不好,就卷鋪蓋滾蛋。你,敢不敢來?”
“我……我敢!”林濤的聲音都在發顫。
葉凡的第二個電話,打回了江城,卻是打給了孫玉良老爺子。
“孫大爺,我是葉凡。衛東在你身邊嗎?”
“在,在呢!”孫玉良的聲音激動得像是要哭出來,“葉先生,您……您可真是我們家的大恩人啊!衛東在城里機械廠,已經是技術骨干了,廠長天天夸他!”
“大爺,城里機械廠的池子,太小了,養不住衛東這條龍。我現在在北京,成立了一個國家級的技術中心,缺一個能鎮得住場子的總工程師,負責設備研發和制造。我想請衛東過來幫我。待遇,您放心,絕不會比現在差。他父親的病,我也會安排到北京最好的醫院來治。您老,舍不舍得放人?”
電話那頭,是長久的沉默,隨即,傳來了孫衛東那帶著濃重口音,卻無比堅定的聲音。
“葉先生!只要您一句話!我明天就買票!這條命,以后就是您的!”
兩天后,一個皮膚黝黑,穿著一身洗得發白的工裝,背著一個沉甸甸帆布包的年輕人,出現在了四合院門口。
正是孫衛東。
他看到葉凡,這個在修車攤上被一紙調令砸暈的漢子,“噗通”一聲,就要跪下。
葉凡一把將他扶住,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男人,不興這個。以后,咱們是兄弟。走,帶你去看看咱們的江山!”
當孫衛東站在那片荒草叢生的研究所里,聽著葉凡描繪著未來的藍圖——這里將誕生中國自己的光刻機,這里將生產出最純凈的半導體材料,這里將成為讓全世界都為之側目的技術圣地。
他激動得渾身顫抖,眼眶通紅。
他知道,自己的人生,從踏上北上火車的那一刻起,已經徹底改變了。
人,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