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夜在縣城花銷不小,但看著妻女滿足的睡顏,陸青山只覺得渾身是勁。
天剛蒙蒙亮,他就已經起身,悄無聲息地穿好衣服。
林月娥也醒了,睜開眼,就看到丈夫高大的背影在昏暗的油燈下忙碌。
她坐起身,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不多睡會兒?”
陸青山回頭,臉上帶著柔和的笑意。
“不了,今天得領著鐵柱他們上山趟路,早點去,早點回。你在家照顧好小雪,別讓她出門亂跑,外面冷。”
“嗯,我知道。”
林月娥點點頭,眼底藏著一絲擔憂,“山里雪大,你們……小心點。”
“放心吧。”
陸青山走到炕邊,俯身在她額上輕輕印下一吻,動作自然而溫柔。
林月娥臉頰微紅,心頭卻是一暖。
這種親昵,曾是她不敢奢望的。
“爸爸……”
小雪揉著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喊了一聲,小手扒拉著想坐起來。
陸青山摸摸女兒的小腦袋,柔聲道:“小雪乖,爸爸出去干活,很快就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嗯……”
小丫頭嘟囔一聲,又倒回溫暖的被窩里,嘴角卻帶著甜甜的笑。
金虎也醒了,搖著尾巴在陸青山腳邊蹭來蹭去,喉嚨里發出低低的嗚咽,似乎也想跟著一起去。
“你個小東西,雪都快把你埋了,老實看家!”
陸青山笑著拍了拍金虎的腦袋,小家伙委屈地嗚咽兩聲,但還是乖乖趴回了灶膛口。
屋外,天色青白。
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卷起來雪粒子打在臉上生疼。
趙鐵柱、劉富貴,還有村里選出來的趙磊、趙強、趙飛、趙二壯四個年輕力壯的小伙子,已經搓著手等在陸青山家院門口了。
趙鐵柱和趙二壯肩上各扛著幾根削尖了的粗木樁,那是陸青山特意交代準備的,關鍵時刻能派上大用場。
趙磊和趙強則背著幾個沉甸甸的麻袋,里面是他們從村里幾戶老獵戶家借來的大號捕獸夾子,帶著倒齒,閃著寒光。
“青山哥!”
見陸青山出來,幾人連忙打招呼,臉上帶著興奮和一絲緊張。
陸青山點點頭,目光在每個人身上掃過,最后落在劉富貴身上。
劉富貴懷里抱著一支半舊的單管獵槍,那是從村巡山隊借來的,另一支則遞到了陸青山手里。
這兩桿槍是這次打圍的重火力,也是震懾野獸的關鍵。
“富貴,槍口朝下,保險關好。”
陸青山沉聲提醒。
“哎,哎!青山哥,俺……俺記著呢!”
劉富貴手心直冒汗,槍身在他手里仿佛有千斤重,磕磕巴巴地應著。
他這輩子還是頭一回摸真家伙,心里又怕又激動。
陸青山又檢查了眾人攜帶的開山刀、繩索、火絨火石和少量干糧,確認無誤后,才一揮手。
“出發!”
一行七人,踏著厚厚的積雪,朝著沉寂的關東山深處走去。
雪后的山林,銀裝素裹,萬籟俱寂,只有他們踩在雪地上發出的“咯吱咯吱”聲。
空氣冷冽清新,吸入肺腑,讓人精神一振。
陸青山走在最前面,步伐穩健。
他的山野之心早已悄然鋪開,方圓數百米內的風吹草動,細微的生物氣息,都逃不過他的感知。
哪里雪層薄弱可能有冰窟,哪里可能有松動的石頭,哪里有野獸剛剛經過留下的微弱氣味,他都了然于胸。
“青山哥,這么厚的雪,你這路……咋認得這么清?”
趙磊跟在后面,忍不住開口問道。他也是從小在山邊長大的,自認對這片山林不陌生。
可跟著陸青山,才發現自己以前簡直是睜眼瞎。
陸青山總能提前避開一些看似平坦實則暗藏溝壑的地方,選擇的路徑也總是最省力、最安全的。
陸青山淡然道:“在山里討生活,不多長幾個心眼,早晚把命搭進去。你們跟著我走,少說話,多看,多記。”
幾人聞,心中都是一凜,不敢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