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淮川的語氣一凝重,孟月仙的心就吊到了嗓子眼。
“沒轍了嗎?”孟月仙眼里都是殷切,她不相信顧西被誣陷,就得不到公正的裁決。
哪怕需要告到京市去,她也會這么做。
傅淮川的手指再次輕敲了兩下桌面,深思熟慮過才開口。
“你需要專業的律師,才好自證清白。”
“我就是不認識律師,如果您能給介紹一個最好,多少錢都行。”孟月仙上哪認識律師去,認識廚師還差不多。
在這個年代,深市作為經濟特區,全市也只有5家律師事務所,正式律師不過27人,兼職律師43人。
稀缺程度,堪比大熊貓。
普通人更是摸不到律師事務所的大門,更別提雇傭律師為自己打官司。
孟月仙自然沒有任何資源途徑認識律師,但是她相信傅淮川一定認識。
傅淮川并不覺得唐突,“我給你介紹一個,明天中午吧,約在我家,中午午休的時候我回來。”
“行。”
“我把鑰匙放在門口花壇里,你要是先到,就進屋等。”
“成,謝謝你,幫了我天大的忙,您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兒,一定告訴我,我好還您這個情。”
傅淮川并沒有寒暄,起身準備離開。
“我約了人,就先走了。”
孟月仙趕緊起身相送,等回到茶館里,顧南在一邊猶猶豫豫開口。
“媽,明天我陪你去。”
“你麻溜上學去,用不上你,有律師呢。”
“萬一律師不幫咱呢?”
顧南有顧慮,或者說他一直都是悲觀主義,總是先想最不好的結果。
孟月仙把價值二十元一壺的茶水,分別將兩人的杯子倒滿,“不幫,是因為錢沒花到位,人家出一百,咱出一千,你覺得行不行?”
顧南皺眉。
“話是沒錯……”
“沒錯就得了,把心放肚里,明天就回學校去。”
孟月仙喝完茶水,就去買紙筆,回到看守所,交到接待的公安手上,這才離開。
等孟月仙一離開,從辦公室后面的屏風走出傅淮川。
“既然幫了人家,怎么還不敢露面?”年輕公安摘下帽子,放在辦公桌上,伸手把風扇的風力調得更大。
傅淮川坐在年輕公安對面,四下打量白墻窄窗,“你這密不透風,又悶又熱,還老叫我來。”
“我這馬上結婚,請柬都沒功夫出去送,這不屈尊您大駕,吃我的喜糖,拿我的請柬。”
傅淮川聳聳肩,“那我走了。”
年輕公安叫潘林,傅淮川的老同學,就職城西看守所。
“再待會兒,我請你吃飯。”
“算了,你這個飯我吃不慣。”
送傅淮川離開,潘林返回。
他穿過一道道鐵門,直接去了監號區。
“顧西!”
顧西坐在號子里大通鋪的角落,正在反省。
每天都有四個時間段,反省時間。
所謂的反省,就是坐在監號里靜坐,每次大概一個小時。
剛開始的時候,顧西極難忍受,他恨自己大意,恨土行孫這癟犢子反咬自己一口,恨自己運氣不好,恨全世界。
現在他除了恨,很多的是后悔,要是自己安安分分,說不定就不會淪落至此,要是媽回國知道自己闖了禍,會不會氣死。
眼看著日子越來越好了,是自己破壞了這一切。
他真的開始學會反省。
聽到班長叫自己的名字,他立馬站起身,挺胸抬頭,兩個手緊緊貼著自己的褲線。
“報告,班長!”顧西聲音洪亮,站得筆直。
“換號!”潘林站在監號鐵門外。
顧西壓抑住內心的涌出的喜悅,快速收拾自己的生活用品,抱著被褥臉盆,快步走到鐵門邊。
隨著開鎖的嘩啦聲,鐵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