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突然響起陸鈞心急如焚的吼聲。
所有人一驚,只聽陸鈞又改口:
“不對,把這些集裝箱都搬開,快!”
雷雨越下越大。
天也越來越黑。
仿佛下一個白晝永遠不會到來。
江寧曾經很怕黑。
也害怕關門聲。
稍重一些的關門聲就能把她嚇得渾身發抖。
13歲那年,她頂著“故意傷害”的罪名,未經司法程序就被送進了a市的少管所里。
入少管所不滿一周,她就因為頂撞教官而被關進了禁閉室里。
禁閉室和其他教室大不相同,連位置都不在正常的教學樓里。
江寧至今都記得,關過她的那間禁閉室是三角形的。
只有一個連手都伸不出去的通風口。
一盞小燈泡從來就沒亮起來過。
墻壁上滿是剝落的油漆和發霉的斑點,還有不知是排泄物還是嘔吐物殘留的痕跡。
在禁閉室里沒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別說床,凳子都沒有。
只有一個塑料桶作為廁所。
大冬天,禁閉室里沒有暖氣,江寧凍得手腳冰冷,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但寒冷并不是最可怕的。
長時間處在一片漆黑的狹窄環境里,空氣不流通,只能聽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惡心和眩暈讓江寧胃里好幾次反酸。
她分辨不清白天還是黑夜。
在完全失去時間空間概念的禁閉室里,江寧有時候甚至產生了錯覺——
她是不是已經死在里面了。
死在名為禁閉室的棺材里。
還能夠思考,是因為她變成了女鬼。
窒息、恐慌、絕望……
在廢棄配電室大鐵門附近瀕臨昏厥的江寧,仿佛回到了少管所。
她臉色煞白,嘴唇青紫,氣若游絲。
哪怕聽到了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她也只敢相信那是她的幻聽。
因為之前她就聽到過好幾次。
滿心期待終于有人打開門放她出去了,結果等待她的只有更大的失望。
反反復復,反反復復……
直到凍僵的身體感受到溫暖。
那是活人的體溫。
雨停了,夜晚放晴,竟然看得見星星。
小張看到陸鈞從地下室里抱出江寧,整個人驚呆了。
他不僅僅是驚呆江寧竟然真的在這里,更加驚呆陸鈞居然脫光了自己的衣服。
陸鈞的西裝淋了雨,西裝和襯衫都濕透了。
他沒法用自己的衣服溫暖凍僵的江寧,于是干脆把上衣都脫掉,用自己的體溫來幫江寧取暖。
江寧閉著眼睛,慘白的臉還未恢復血色。
但她不可思議地恢復了一些意識。
她感覺到了有人正抱著她。
對方的體溫和氣息是她無比熟悉的。
“陸總!”
小張急匆匆地回車里為陸鈞拿備用西裝。
而陸鈞則毫不在意自己裸著上半身。
他抱著江寧健步如飛地往自己的車那邊趕,白色雷克薩斯的車燈照亮了他的身影。
“阿寧!”
白逸辰和顧蘭蘭下車,一眼就看到被陸鈞抱在懷里的江寧。
白逸辰立即拿出車里的毛毯,和顧蘭蘭一起七手八腳地把江寧從陸鈞的懷抱里接過來。
陸鈞眼睜睜地看著白逸辰和顧蘭蘭拿毛毯裹住江寧,把江寧放進車里,白色雷克薩斯疾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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