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霽低下頭,看到自己破爛不堪、滿是污跡的衣裳,不動聲色地皺了眉——不是夢。
身體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撤開腿,看到了自己身下軟墊上繡歪歪扭扭的大字
“天要賜我輝煌,我定比天張狂!!!”
好了,可以確定了,這是小師妹的廚房,小師妹的軟墊。
桑霽禁不住弓著腰,探出手指,不是想象中的臟污,被人擦得干凈白皙。
清冷的眉眼頓時融成了汩汩春泉,他輕輕摸上那幾個字,力道柔得像在撫摸誰的臉頰。唇角微揚,溫柔得不像話。
他閉了閉眼,慢慢的,廚房的溫度驟降,徐風所過之處都結了薄薄的一層冰霜。
過了大約半柱香的時間,桑霽才緩緩睜眼,一只手撫上臉頰,直到確認手下的觸感不似昨晚那般凹凸不平。
他慢慢站起身,環顧四周,同時放出元識向外探看,沒陌生人的氣息。
朝暈給他傳信,大意是讓他自己找暗門,找不到的話就被她永遠囚禁在這里&nbp;&nbp;
桑霽徐徐挑眉,最終走向灶旁并不顯眼的木板,打量了兩眼,身后敲拍了兩下,根據不同的聲音精準找見了一道暗槽,扣著用力往外一推,門吱呀一聲開了。
鵝黃門扉一推,滿室陽光裹著各類花草香撲面而來。窗臺野花輕搖,床邊擺著六個小人兒,被朝暈裹上了小衣裳。
桑霽緩步踏入這小小的一片天地,眼眸轉動之間,水一樣的笑意流瀉下來。
彩泥捏的辣椒精在靠近窗邊的桌子上擺著,視線往上,墻上掛著一串琉璃椒,日光一照就在白墻上投出光斑,活像撒了一屋子糖霜。
小師妹真的好喜歡辣椒。
他這般想著,嗅到了朝暈的氣息,大約是回來了。
他先一步走到門前,可當手放在門把上時,又驟地覺得有些緊張,不知道怎樣面對她,要說些什么。
他感覺到了朝暈站在門前,指節都顫得有些厲害。
就算不知道怎么面對她,要說什么——
他也想要,看看她。
手上微微用力,門自外向內打開,清晨的光線爭先恐后地涌進眼中,讓他不禁瞇了瞇眼眸,視線下移,看到了朝暈那張依舊清麗明媚的臉龐。
看到她的那一刻,蒙在心頭的那層薄薄的陰霾,終于煙消云散了。
他不由得感嘆一聲——活著也好。
“師兄,你好啦?”朝暈看到他時眼睛一亮,雀躍道“傷好多了?眼睛也好多了?”
桑霽含笑點頭,眼里倒映的都是她的模樣。
朝暈“哇”了一聲,顯然是高興,但是很快又皺起眉,問“你找到暗門了?”
桑霽覺得好笑,反問她“不然我怎么站在這里?”
朝暈長長地哀嘆一口氣,覺得自己能為不能囚禁師兄一輩子這件事抱憾終身。
不過她也沒太拘泥于這種事,踮起腳尖,把懷里的幾只兔子往上提了提,興高采烈地和桑霽道“昨天的事驚動了各大長老,最近天璣宗管的嚴,讓別人看見你從我這里離開肯定要被人懷疑的。你先在我這兒待幾天,我這兒也沒人過來。不用怕無聊,我把毛蛋——哦不,雪絨,還有兔兔都帶回來了。”
不僅如此,她還直接往納物袋里扔了好幾件衣裳。
“你也不用擔心洄雪殿,昨天雷聲劈在烈虹場,主要查的也是烈虹場,離得這么遠,他們也不會上山去的。”
去了也沒事,他早布下幻影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