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所料,詹瓊在回到家之后確實又被狗血淋頭地罵了一通,他什么也不用做,什么也不用解釋,就木著臉聽著就好。
詹雨兮一開始罵的是他,很快就會再摻和進來一個男人,一個和詹瓊素未謀面,卻讓他一生陰雨連連的男人。
挨罵的過程中,詹雨兮發病了,臉色發青,呼吸不上來,詹瓊就熟練地給她拿來藥,又熟練地任她打過來一巴掌,然后沉默著喂她吃完藥,最后把這一片狼藉收拾好,自己默默無聲地回到房間。
他顧不得情緒消沉了,還有晚上的作業沒有寫。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一會兒要把外套洗掉,于是就習慣性地掏口袋,等到摸出來一個硬硬的糖果紙的時候才恍然想起來,自己今天還收到了一份禮物。
詹瓊看了會兒糖果紙,走近自己的書桌,彎腰用夾子把它夾在筆筒上,朝著外面,它還能每天看看外面的景色。
門突然被敲響,詹瓊瞳孔一斂,緊接著就聽見溫聲細語的女聲——
“阿瓊…剛才媽媽打傷你了嗎?”
她壓下手把,卻發現門被鎖了,又是一陣沉默,她語氣無助道:“媽媽剛才不是故意的,媽媽控制不住自己,媽媽是愛你的,你要相信媽媽,好嗎?”
詹瓊一直沒有說話,她又自顧自地說了好長一段話,慢慢地息聲,這房子又被如海的寂靜淹沒。
詹瓊坐在凳子上,一只手在輕輕摩挲著那張糖紙,另一只手的手指麻木地撫著臉上的傷,但平靜無波的眸子卻在摸過唇角的的時候有一瞬間的擴大——
他剛才在笑,在摸著糖紙的時候。
——
新的一周的開始沒有下雨,這對詹瓊來說算是一個好消息,因為他要赴約。
在那座廢棄工廠周邊住著很多人家,因為那里環境不大好,而且平時也沒有什么人管理,有很多家庭條件不好的人就直接在那里搭了家。
那里面有一個小女孩,叫絨絨,今年9歲。
她的父母是外出務工,她是被爺爺奶奶養大的,后來奶奶去世,就只有爺爺了,而且爺爺的身體也每況愈下。
她才9歲就會做很多家務了,詹瓊認識她的時候是因為她在南市廣場一臉認真地買菜。
因為家里沒有人,她要留在家里照顧爺爺,所以一直沒有去上學。
其他的,詹瓊幫不了什么忙,因為他自己也深陷泥潭之中,但是孩子實在太瘦了,他真的沒辦法不做些什么。
思路到此為止,詹瓊看到了在小巷口蹲著的小小身影,眼神頓時柔和下去,輕著腳步靠過去,但是絨絨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他的腳步聲,猛地回頭,然后沖著他彎眸:“詹瓊哥哥!”
詹瓊輕輕“嗯”了一聲,把自己手上提著的一小袋食品交到她手上,問:“能拿動嗎?拿不動的話,我幫你提回去。”
絨絨熟練地用兩個小手臂一起提著袋子,搖了搖頭:“不用啦,哥哥你不是很忙嗎?你送我東西已經對我夠好啦!”
“對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來了什么似的,高興得眼睛發亮:“你之前和我說,只要我真誠許愿,我們家墻那個缺口下面會出現牛奶,是真的!我前幾天拿到了一瓶牛奶!”
詹瓊笑著揉揉她的頭,卻覺得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