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顏色(27)
他手上的盲杖是她看這個世界的眼睛,現在被握在他手里,于是,他就成為了她的眼睛。
這一瞬間,就短短的一瞬間,斯溶忽然覺得光陰過得飛快,在耳畔呼嘯著掠過去,他倏地有一種荒唐的想法——
他這半生,甚至這一生,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刻存在,就是為了這一刻存活。
叮!攻略目標好感度+2,目前好感度75。
他們兩個幾乎把動物園逛了個遍,逛逛停停,悠悠慢慢,等最后要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斯溶帶著朝暈去超市買晚上要吃的東西,給朝暈買了各種各樣的酸奶,也給自己買了各種各樣的酒,大有放肆一把的意思。
兩個人到家時,天已經差不多黑了,月亮晃晃悠悠地升了起來。
斯溶把買來的東西放在茶幾上,擺了一大桌,把朝暈喜歡吃的擺在她面前,自己喜歡吃的擺在自己面前。
沒有蘇姨再在他們耳邊說什么垃圾食品害人、要少鹽少糖之類的,他們兩個吃得格外盡興。
斯溶平時很少喝酒,只有在遇上煩心事了或者興致上來了才會喝,今天他也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很想喝酒,可能是因為只有他和朝暈在,有一種平靜的失序感,又讓他感覺好像在走向新的秩序了。
他買的酒度數不高,但是喝得多的話,也慢慢有些昏昏沉沉了。
他不喜歡太寂靜的氣氛,害怕一個人,所以家里總是會有好些人。
不過現在,只有他們兩個,他心里卻有著詭異的滿足,這棟房子沒有那么大了,小小的圍著他,讓他覺得伸手就能夠碰到天,碰到地。
他瞇著眼睛,臉上開始上紅,也在眼尾洇開薄薄的一片水紅,像是淚痕。
他看著朝暈抱著酸奶喝,看她不會挨餓,就會慢慢地笑,說話間嗓音已然低啞:“要好好吃飯,好好吃飯,不要挨餓,不要挨餓。”
最重要的,重復兩遍,不能不記住。
或許人就是這樣,在開心幸福到想要暈眩時,被封存到要生銹的苦澀不甘就又回春了,紛紛涌上心頭。
說是賤,那也太狠,太不近人情了。
大抵是想要用現在的幸福填埋過去的苦,想要用過去的苦恐嚇現在的幸福。
他的眼睛盯著茶幾,大理石的,冰的,涼的,亮的,讓他能夠清楚看到腌臜的過去:“不能挨餓,挨餓最苦,最疼。”
朝暈咽下一口酸奶,重復道:“你也不能挨餓。”
回答她的是一聲半輕飄半凄涼的笑:“我早就挨過了。”
斯溶睡過冰天雪地,也熬過酷暑烈日,對他來說,溫度遠遠并不足以令他畏懼,他甚至敢和它叫板。
他不怕冷,不怕熱,不怕打,就怕餓。
就怕餓。
他忽然勾唇,像是在賣弄鮮為人知的知識:“你知道嗎?人最餓的時候,其實是想要吐的。”
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劇烈痛感,簡直讓人恨不得把腸子掏出來砍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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