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禾聽來的一連串消息,讓孟婉一時間失去了思索,指尖都在發涼。
雖然容胤和她說過,楚家會倒霉,但卻是沒想到,陛下真的會下令斬了楚煥。
那可是中書令,三代在朝為要員的,出過先皇后和后妃的楚家。
如今在朝一半以上的官員都和楚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甚至連當今宰相都是楚老相爺的得意門生。
陛下竟會下令將中書令斬殺。
她心中的震愕無法明說。
婉禾見到她不說話,跟著開口,“如果楚家失勢,中書令要被斬首,只怕先后生忌,陛下不會向往年那般大辦,先后的朝服,想來縫補好了,內務府也不敢呈稟陛下的。”
后面的話,婉禾沒再說,但孟婉也差不多明白,陛下既是狠心動了楚家,那對先后的情意,恐怕也不會像先前那般,因著一件朝服,而大動干戈了。
“朝服是交給繡作處的旨意,無論先后生忌陛下如何去做,這朝服我都會按時縫補出來,至少內務府不會怪責到司繡身上。”
孟婉輕輕開口,婉禾點點頭,“我只是不想你太辛勞,而且我猜殿下今日告病,許是陛下不讓他上朝的,畢竟是要斬殺他的親舅,殿下還是要回避一些比較好。”
婉禾是繡作處包打聽,比孟婉入宮早一年,孟婉在南宮之時,婉禾就已經在宮中諸妃嬪處來來往往量體裁衣,故而對宮中之事,也知曉不少。
在這宮里,陛下最大,無論前朝還是后宮,都不可能大得過皇權。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她們身為奴才,和那些朝中當官的大員比起來,也沒有什么兩樣。
稍個不留意,就會抄家滅族,人頭落地,全憑陛下一句話的事兒。
“小婉,我給你盛了碗粥,又拿了塊餅。”
門被推開,春蘭端著粥碗走進來,將一塊油酥餅放在桌上。
“你快點過來吃一些吧,別餓壞了。”
孟婉走過去,“春蘭,謝謝你了。”
“哎呀,謝什么啊,那你先吃。”
春蘭走到一旁,三個小丫頭又在嘰嘰喳喳聊起了皇宮里的事情,孟婉一邊聽著,一邊慢慢吃著粥。
接二連三的消息,讓她此時無法徹底冷靜下去,雖然容胤讓她不要多管,安心待在繡作坊,可是她現在聽到了,心里七上八下,難以平復。
尤其是容宸提到她生母之事,來的時間又那么湊巧,這讓她不得不想起,容胤先前曾提醒過她的。
容宸并不像表面上看上去那般簡單,讓她離他遠些。
當時,她只當是容胤吃醋,所以這般說容宸,但如今看來,似乎是自己當初錯了。
孟婉手里的勺子慢慢攪動著,卻是一口都沒有再吃,直到一碗粥全都涼透了,她才打定主意。
容宸今日找到她,提及生母之事,若當真有問題,那勢必是為了儲君之位。
楚家倒臺,殿下勢微,而她曾是殿下之人,對容宸來說,便是一把刺向殿下,卻不會讓殿下設防的刀。
既是對方如此處心積慮,那她便要替殿下擋下這一刀。
與其讓容宸去另謀他人,不如自己站出來,或許能知道他的計劃,可提醒殿下。
這么一想,她仿佛一下子通明了,整整一夜,翻來覆去許久,直到天亮,都沒有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