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胤看著孟婉,這幾日他著實抽不得空來見小丫頭,今日楚家之事,讓他有些心情起伏,終是忍不住,以季冷的樣子前來見她。
原本他站在外面,望著繡閣許久,直到看見里面的身影站起來,這才想著,只見一眼就好。
可抬步走到木梯那刻,聽到她的聲音,問是誰,還是沒有停下腳步,走了進來。
“大人這么晚了,怎么會來繡閣的?”
這繡閣位于繡作處后坊,有道角門,可以進出,平素里那角門都是鎖著的,今日卻是未曾想到,容胤會有鑰匙進來。
“內務府拿的鑰匙,聽聞這段時日你在替先后修補朝服,我在外面見著這繡閣有油燭閃動,于是過來巡查,沒想到是你未回去。”
他說的像是真的那般,但孟婉知道,他是找了由頭,于沒有拆穿,而是開口道。
“既是大人來了,那不妨坐下喝杯茶吧。”
聽到她的話,容胤神情微動,“你現在不回去嗎?”
“大人若是想坐一會,奴婢愿意陪在這里。”
孟婉看向他,與容胤在南宮五年,她自然是知曉他心中有事。
雖然她這幾日都待在繡閣,但偶爾回去早的時候,也會聽到婉禾說起,城中受雪災,不少百姓受困。
身為儲君,陛下如今一心尋求延年益壽之法,朝中之事,皆是容胤在勞心,這個中事由,自是讓人應接不暇。
他想有個人聊聊,才會到這里來找她,若是她要走,他定然會失落而歸。
孟婉替容胤倒了杯茶,隔著那層人面皮具,她還是能感覺到,他臉上的神情,是有幾分欣喜的。
容胤端起茶盞,輕輕抿上一口,茶雖不是好茶,但為他奉茶的人有心,這茶就是人間最好的芬芳。
“外面受了雪災,這幾日京中流蜚語,殿下朝事繁忙。”
短短幾句話,孟婉聽出了其中的無奈之意,她點頭,“殿下頭疾這幾日還有發作嗎?”
那日她離開之時,她知道容胤是故意支走她的,定然是她一出南宮,他就馬上起來批閱奏折了。
“你給的藥很有效,殿下吃了之后,這幾日沒有再犯。”
“那便好,煩請季大人多叮囑殿下,莫要憂思憂神,將身子顧好。”
孟婉輕聲柔語,容胤心里像被一雙小手暖暖的托住,幾日來的疲累,竟是一掃而空。
他將茶盞放下,目光看向坐在面前的小丫頭,油燭的光輕輕悅動,小丫頭的側顏投在繡閣的墻壁之上,美的像是一幅畫。
察覺到容胤的目光,孟婉看過來,“大人,是不是殿下遇到什么事了?若是大人方便的話,可說予我聽聽。”
“殿下確實遇到些事情,是關于楚家的。”
“楚家?那不是殿下外祖家嗎?”
孟婉眨動了下眼睛,關于殿下要對付門閥之事,楚家也在其中。
身為先皇后母家,歷經百年的門閥旺族,在朝中頗有聲望,如今朝中很多官員,都是楚家一手提拔起來的。
老相爺如今雖已經不過問朝政,但聽聞當年顧相曾是楚老相爺的得意門生。
殿下今夜到此,說起楚家,難道與對付門閥之事有關?